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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赟煊进门(本章称“她”)

莫羡一愣,看向她的眼神阴沉、忿然,夹杂着几分的绝厉,越来越清晰地溢出眼眶:“你怎么敢来,真当我莫家没人了?”

“即便你莫家倾巢而出,在我眼里都不值一提。”她笑得冰冷,一步一步逼近,犹如泰山压于顶而将崩于前。

“单凭你?玄力制衡,从来都是玄武、幻术、医技,三足鼎立,没有哪一方可以轻松完胜。”莫羡揶揄,像听了个笑话,

“也对,你本就未进考域,该守的规矩、该懂的法则,自然一窍不通。想来全是我一时兴起,推荐你加入暗部,弄成现在这种局面,我亦难辞其咎。”

“呵,现在是什么局面?”她嗤笑,

“就因为我对你的诸多迁就,在莫家院集里,竟一念之仁没对她(暐暐)狠下杀手!这才导致此时此刻,我与她并驾齐驱,名正言顺地被推上了对立的角斗场。

可要做我的对手,她区区‘孔雀之女’,才几斤几两,配吗?”

“配不配?且看成败论英雄。”他笑得云淡风轻,也笑得薄情寡义,再无半分情谊可言,

“而且你该庆幸:正因为你与她看似平等的对阵,其实质是背后两厢势力的制衡,所以谁都没敢主动破坏,反而成全,成全这场无可避免、但可能换来十年太平的对局。”

他的冷漠叫她错愕,更是懊恼:一手负于身侧,掀起滚滚玄力,四周的气息遇热膨胀,好似一场飞浪逐沙,快速、不留死角地压榨空间……

如此类比,像也不像:“像”的是她的玄力犹如“飞浪”无边壮大,置身其中被全面包抄,就被动受限;“不像”的是莫羡非“沙”,岂会按兵不动?

他叹息,折了身旁挂壁竹节里的一星花芽,蜜香浓郁,浓郁得像一壶陈酿,悄无声息又无从抗拒——

视野开始模糊,才止血的断指隐隐作痛,她收手。

“这一战,没有你,也会有人代替你的位置出手,而且更琢磨不定——这就是你为何已进入我目标范围,我却没有动手的原因。”他解释得淡然,淡然得就像置身事外看待人生路上的每一个过客,

“故事里的千头万绪,我没兴趣知道:谁的人生不是几经辗转、暗潮汹涌?我不较真,也没有事无巨细地体察身边的异样,但有一点需要谨记:任何事千万别踩过界;踩过了,休怪我心狠手辣。”

莫羡语气平和地说着“心狠手辣”,隐隐愠色;但他的威胁于她而言,又何惧之有:要动手的话,早就动了,何必留她到此时?

果然,他没有继续折芽,而是开了窗、通了风,再扯一枝窗外的盏菊:

刚才浓郁的蜜香被冲淡;掰开花瓣,清香飘逸,一切好似宿醉的清晨,隐隐的头疼,却有宁静的家园守候——

好熟悉的氛围、涌起的亲切与怀念,她接连地深呼吸,但依然心潮起伏,难以克制:眼前的一切叫她如何割舍?自己明明已极力维护了,但与他的关系还是一发不可收拾地走向尽头。

“为什么喜欢她(暐暐)?”她问得突然。其实还有后半句“为什么不选我”,但话到嘴边,

没有出口,她怕自取其辱:没有暐暐,也会是别人啊;或许自己本就不在他的备选之列。

“暐暐与你同样聪明,但相处起来不觉复杂:可以就说‘可以’,不可以就说‘不可以’,要什么模棱两可、百般遮掩,即使沉默也比谎言真诚。”话到此,他有些忿然:

一场缘分,合不合心意都是其次,坦荡相交才是正道。

“呵,暐暐是‘不复杂’,因为身上本就没有负担。”

他说的这一点,她无力反驳,只觉得委屈:自己人生的轨迹被各种责任、使命禁锢,如何做得出无拘无束、率性而为?

(站在旁观者的视角出发:孰好孰坏、孰优孰劣,各凭心意,全无定论;只能说:他在合适的时间,遇见了不错的人(暐暐),更有跌宕起伏、甚至离奇的故事做背景,使得暐暐的形象愈加立体、真实,他自然倍感珍惜,至少是一味的体谅)

她有欲夺眶的泪水,他更是全程压着火,直到视线下移,瞥见她负于身后的断指,正渗出血滴落地面,刺目的鲜红——

他震惊,刚刚蒙上心头想杀之而后快的冲动戛然而止,莫名心疼,更几分的责怪,一如既往:“这是怎么搞的,难道当时又只有你一人在场?”

说话间,他从药柜取出止血剂、祛瘀膏递给她。

她不接,回到曾经的任性;他强拉过来,要给她抹上。

“滚,少在我面前假惺惺!”她猛得把手甩开,声音已然沙哑,

“为什么要震惊?我的此番下场不正是你翘首企盼的吗!你送了我‘葬爱’,我一直都傻兮兮地奉若珍宝,任何时候都不舍得摘下,可结果呢?我跟着暐暐进了陌家,找到‘横麻’书列中对‘葬爱’的描述:

葬爱,冰冷凶险,以玄武即将进阶时游离出的一缕阴邪为绝戾;若久而共存,那一缕阴邪假意顺从;一旦被逼上了十级玄武的晋级线,非自断二指不得逆转,否则不消三日,修为尽失——”

这段话,她刻骨铭心,也说得精疲力竭,犹如自己的真心都付诸东流,沦为了一场笑话。

莫羡有一霎那的不知所云,但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了,好像这一切你都不知情似的?”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她觉得自己可笑,但既然问了,她更希望他摇头,哪怕简单地说一句“不知道”,自己就会当真,觉得此生不负所托了。

结果,他说:“这不是我本意。我的本意是:送了你‘葬爱’,表明我可以养你在我家上;但若有一天,你不安份,辜负了我的心意:戴着此戒见了血。那对不起:你不必活在这世上了。”

“不必活在世上?”她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留恋,“好,祝你如愿。”

她要走;他拦下:“既然无需医治,今日你为何回来?”

为何回来?大战在即,断了该断的念想,她一身轻松:“算告别吧。希望你我相识一场,等将来某天你回忆起来,不要只有不堪。”

她妩媚一笑,扬起若有似无的和美,还有落寞与失望。

他突然的心疼,目光黯淡之下,是藏起的不忍心:无论何种结果,谁去谁留,他都不忍看到啊!

“只要你有心悔改,我可以和你一起!

我们去几大家族赔礼道歉,不济就斟茶跪地,赔上我莫家余下岁月的行医救人,我想多磨磨,他们终会同意。”他说得郑重其事,也急切,就像下一刻就要付诸实践。

她一怔,空气中已然平淡的蜜香,似乎又蠢蠢欲动:视线开始模糊,连着大脑也迟疑起来——

“你为何总是异想天开、自说自话?”她不敢妄想,只气势汹汹地反问,“为什么是我悔改,这本就是其他家族欠我们凤凰一族的!而且这一战,我的对手太弱,如今是我为刀俎——”

言未尽,她迫不及待地离开,高傲、不可一世,把门摔得铛铛作响。

飞奔至自家院落,她揪着自己的衣领,一点点蹲下,最后瘫倒在地,热泪盈眶:

“什么叫‘与我一起’、什么叫‘赔上余下岁月’,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轻而易举地打破我的防线……”

近侍赶来,抱她起来:“小姐别伤心,我这就去收拾他。他莫家虽根基扎实,但举我一族之力,要铲除还是轻而易举!”

近侍讲得怒不可遏,更挽起袖子义愤填膺;她近在咫尺,却听不清,只觉得隆隆作响,就像梦醒时分的晨钟,嘈杂、急切,催促着自己回归现实。

她叹一口气,擦干眼泪,神情淡漠,淡漠得叫人陌生,更叫人心慌:“你们若敢动他,那与暐暐的对决,我不玩了。”

“小姐,你是怎么了?”近侍失声痛哭,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会这样的,为什么区区一场交谈,你就彻底变了一个人:他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要你对他言听计从、死心塌地!他凭什么?”

“凭什么?”往事如烟,她想了想,脸颊上洋溢起一抹难得的可爱,“凭他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给我依靠。”

……

时光倒流,回在两人初次相逢的第二天——

前夜:母亲离世,她置身于热闹非凡的“流华夜”,形单影只,像堕入凡尘的仙子,最终倒在路边。当时的她太过虚弱,更无安全感:莫羡几次喂药,都是刚喂尽就大半吐出,一直折腾到凌晨——

第二天,阳光明媚的日子,他在书房,翻看近些日子上报的莫氏医馆进出流水。他精通医理医术,但对财务报表很是厌烦;

书桌一角,还有考域的“医技考站”主考之位的一纸邀约:去吧,无趣;不去吧,盛情难却。

正烦心,昨夜救助的女子,推门而入。也不算“推”门,恰当的说法是用力“搡开”门,惊得桌上鱼缸里的金鱼如临大敌,争相跳跃得甩尾,溅得他一脸水珠。

他不悦,擦干,正要问“有何贵干”。

她径直走近,凶神恶煞:“我有事要你帮忙!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必定满足!”

此时的她,年轻、像一场冰霜压下的海棠般高傲、娇艳欲滴,就是说话太不客气,也不经大脑。

他想:满足我什么?我有何需要,自家不能满足,还需要别人出手?说笑吧!

“昨夜对你的救治,只是举手之劳。”他不想与她一般见识,话说得慢条斯理,还端起书、沏了茶,“如今你已全然复原,就此别过。慢走,不送。”

见他想把自己推开,她一百个不答应:没有了母亲的庇护,冰冷、清苦、再无半分阳光的境地,她既然脱开了,就不要即刻回归,哪怕多歇息一、两天都好,甚至只是一顿饭的时间。

她隐隐泪光;他低头,眼不见为净。

“我说‘能满足你的需求’,这话你不信对吗?”她觉得世间之人都差不多:哪有什么高风亮节,各取所需罢了。

“没有不信,只是我物欲不高,所以——”他抬头,正想关门送客,结果眼前的一幕,叫他收了声——

呵。他觉得她恬不知耻。

她开始脱衣服:外衫、腰带、孺裙、中衣……

(在他眼里,对她大概也有些兴趣吧,或多或少,不然大可以强势地把她扔出去;但究竟有多少呢?肯定不强烈。

请人做事,不客套、不恭维、不言辞恳切,直接上来就脱衣服,是何套路?他看不懂,只觉得与自己距离遥远——她大概不是正经人家养大的)

直到看到她瑟瑟抖动的裸露肩胛,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太难堪。

她停住不动,周身凝固,只有眼泪止不住得下落,就像一个被坏人欺负的寻常女子,委屈极了。

“只剩最后一件的衬里,你才知了‘廉耻’。”他的眼神越来越冰冷,把手上的书丢在桌上,“你是不是没处可去?”

这一问,叫她感觉自己比扒光了更可怜:想回答“是”,但无颜以对。

结果他很没耐心,出门招来自己的管家兼暗卫——柏叔。

“在我莫家的自营产业里,给她找一份包吃住的工作。她大概读过书,不要安排粗重之活,最好是环境宜人、近书香门第的去处,好供她陶冶情操。”

他的话,三分冷漠,三分不屑,但有四分不自知的温情脉脉,“再送她几身衣裳,要厚实保暖些,免得我辛苦一晚上的病患,转天就冻成了重感冒。”

柏叔听了,不由好奇,就侧过身子向房内张望。

他一把拉回,面露不悦:“做你该做的事去。”

房内的她,目送阳光下的他离开,内心欢喜,感觉奇妙极了:他说的新衣还未送到,但心头已氤氲起暖意融融,严严密密,更萌发遐想:

他真帅、又能干,心无杂念,像乌云遮盖下天空漏出的一道光,请就此照亮我的余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