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张老五的店。”老爸不冷不热地说道,瞧了他一眼,也没太在意,想也许又是来充话费办业务的吧。
中年大叔得了这话,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带着老婆女儿径直走进了店里,一直走到柜台前才停住。
五姨也以为他们是来办业务的,忙中止了和那个客户的谈话,转脸微笑地望着他们说道:“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你们要充花费吧?”
“不,我是曾庆才介绍过来相亲的,我,姓。。。王。”中年大叔一字一顿地说道,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哦,您就是亲家呀!”五姨惊喜地大声叫了出来,把一屋子人都吓了一跳。
老爸老妈听见这话,像盼了半年甘雨终于听见了雷声的老农一样欣喜若狂,一个转身迅速从门口跑进了屋子里。
“亲家,您到了呀。”老爸抢在前面说道,热情地伸出了一只手。
“嗯,到了。”中年大叔腼腆地笑了笑,答道,转脸望了一下身边的老婆和女儿。
她们脸上也马上都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小王站在父母中间,她个子差不多有一米六,长头发,宽脸蛋,皮肤挺白,眼睛又圆又大,双眼皮,带着一副紫色塑胶眼睛,穿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看起来很成熟的样子,她有些腼腆地望着老爸老妈微笑着。
二老看着这个未来的媳妇,心头吃了蜂蜜一样甜滋滋的,连忙招呼大叔一家在沙发上坐,搜索枯肠找话题来聊天儿,五姨则忙去屋里泡了三杯热气腾腾的茶来递给他们喝。
小王刚进门的时候,小张就注意到她了,不得不承认,她比自己预象中的模样要好看得多了,他原以为会是一个又黑又矮身材发福的姑娘呢。
大三的时候,高中同学就给他介绍过这么一个,他在电话里头吹嘘那女孩儿长得像他们高中时候的班花儿,还在读重点大学,和小张一个城市,小张听得心头开了花儿,想这兄弟真义气够哥们儿,这么好的姑娘不自己受用还给我留着,这哥们儿交得真值。
大喜之下,痛快许诺事成之后一定重重有谢,当晚兴奋得一夜没睡好觉,第二天便兴匆匆地跑去跟人约会了,一见面儿,不禁大为失望,原来是一个又黑又胖丑得像条恐龙的妞儿,搞得心头郁闷不堪,打那以后,老长时间都提不起相亲的兴趣了。
看到小王的一瞬间,小张的思想动摇了,这才明白,原来相亲也并非是一件完全不靠谱的事儿,以前之所以有这种感觉只是因为遇到的人不靠谱罢了,如果早遇见对的又何至于蹉跎到如今呢?
他突然有一种想给小王留下好印象的冲动,连忙一改了吊儿郎当的态度,挺胸正襟端坐在沙发上,小王的爸爸像一尊木雕一样纹丝不动地危坐在他和女孩儿中间,初次见面,小王难免有点儿害羞,自然而然就拿老爸来做挡箭牌了。
小张心痒难挠地瞧着大叔那面的女孩儿,极想找话来和她搭讪,琢磨来琢磨去,竟不知道如何开口,小王也躲在老爸后面偷眼儿瞧他,不得不说,小张给他的第一印象还不赖,中等身高,五官端正,皮肤白净,除了没戴眼镜儿外,整个一个斯文书生,算是她喜欢的类型之一。
小王见他扭扭捏捏地,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儿,就想主动找话来打破沉默的气氛,可是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听小张那位远方的表叔介绍,女孩儿也是头一回相亲呢。
老爸老妈掏心挖腹想出来的龙门阵已经摆完了,为了掩饰尴尬,就都开始喝茶,女孩儿的爸妈都是淳朴的乡里人,话本来就不多,再碰上今天这种特殊的场合,本来有几句简单的龙门阵也都硬生生地给憋回去了,客套地应和了小张爸妈几句后,就陷入了沉默。
五姨算半个局外人,除了尽地主之谊,招呼寒暄一下子外,也不好意思开口说什么,正好这时又有人进大厅来办业务了,她也就忙她自己的去了。
大家都十分尴尬地坐着,谁都不说话,沉默笼罩了整间屋子,老爸老妈偷偷使劲儿给小张递眼色,让他说两句,别像个傻瓜似的呆坐着,这样多没有礼貌啊,急得额头上都冒出汗来了。
小张心里也十分着急,知道这样下去这事多半要黄,抱着与其让它自生自灭不如放手一搏的态度,鼓起勇气,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读大几了啊?”说话时温度已经烧到耳根了。
小王见他终于开口说话了,虽然对他畏畏缩缩,吞吞吐吐的姿态不甚满意,但也从侧面证实了姑爷说他还没有谈过恋爱的说法,心头一喜,也就不再矜持,大大方方地说道:“我读大三了。”说时将头从老爸身后探了出来,面带微笑地望着他。
小张见心仪的女孩儿这么望着自己,有生以来还是头一回,激动之余羞赧得不得了,脸涨红得像油焖大虾似的,钳口结舌又说不出话来了。
“你在哪儿上班呢?”小王温柔地问道,见他如此羞涩,知道要让他掌舵是指望不上了,心一横,也顾不得淑女不淑女的了,决定自己主动来打开话匣子。
小张像得了救命稻草一样,赶忙说道:“我在重庆上班儿。”
“做什么工作呢?”小王又问。
“卖车子。”小张回答。
“每周上几天班呢?”
“五天半。”
“工作辛苦吧。”
“还可以。”
“你有什么业余爱好吗?”
“有啊,看电影,听音乐,看足球。”
“哈哈,我也喜欢看电影听音乐,找到共同爱好了。”
两个人像记者采访农民工一样一问一答,看得两边的爸妈一愣一愣的。
小张的老妈心头大喜,暗暗掐了老爸一把,作为过来人,她知道这事儿有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