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刚有些担心地转脸问邹强:“这厨房的地板你们没有换过吧?”
邹强说:“没有,我们就是图这房子是装修好了所以才买的,买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只有水槽下面的管子漏水,几年前换过一截,其他的地方都没换。”
鲁刚暗叫:“谢天谢地,幸好没换。”欢喜地对池渊说:“那就别耽搁了,赶紧找吧。”
池渊将随身携带的工具箱放在地上,戴上橡胶手套,从箱子里取出一只手电筒和一个放大镜,把厨房的灯关掉,打开手电开关,一道耀眼的强光射了出来,把屋子里照得如同白昼。
他左手握着电筒,右手拿着放大镜,从门口的地面开始,一寸一寸地搜寻了起来。
鲁刚紧张地站在门口看着,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有发现。
邹强和老婆站在外面,感到恐惧而恶心,心里暗骂:这杀千刀的家伙,居然在厨房里分尸,真是太变态了,以后还怎么到厨房去做饭啊?
池渊先把地板检查了一遍,除了几根头发(用肉眼都能看出是新近落下来的)之外没有什么发现。
他又搜查地板之间的沟缝,用一根细铁签子将缝隙里的污垢碎渣刨出来,将放大镜凑近了仔细观察,发现可疑的渣粒就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来放进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
把厨房的地面全部搜查了一遍,采集到三根头发和十几个细小的颗粒,将袋子封好口,疲惫地站起身来。刚才蹲了半天,把脚都蹲麻了。
二人告辞邹强夫妇,连夜赶回省厅,开始做化验。
池渊先对那几根头发进行了检测,通过提取 dNA 信息,发现是同一个人留下来的。经过比对,和张颖的基因信息并不匹配,可以确定不是她的(从头发的长度来看,很可能是邹强的老婆)。
随即又检验那些微小的颗粒物,通过高倍放大镜观察,排除了大部分较为明显的陶瓷碎片和建材颗粒,剩下的用肉眼看不出成分,就一颗一颗地送进机器里检测,发现绝大多数都是无机物,只有一粒是有机物,疑似动物的骨渣。
池渊提取了它的 dNA 信息,和张颖的基因信息进行比对后发现,那正是她的。
鲁刚欣喜若狂,连日来的焦虑疲惫瞬间一扫而光,他激动万分地一把抱住池渊道:“老兄,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那时天已亮了,鲁刚顾不得休息,立即赶往拘留所审讯丁力。
在拘留所关了几天,丁力难受至极,每天像个犯人一样一大早就要起来做操,没有任何娱乐,多数时候只能在监室里静坐思过。
睡觉也没有单独房间,都是睡大通铺,在石头上面盖上木板,二十几个人挤在一起睡。早饭只能吃馒头和咸菜,中午和晚上有萝卜或大白菜,但没有油水,炒得极为难吃,几天下来,人都饿瘦了一圈儿。
丁力安逸日子过惯了,哪里过得惯这种生活?对他来说此处就像地狱一样,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他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
见鲁刚来了,满脸急切对他说:“鲁警官,我罚款也交了,教育也受了,在这里也关了这么多天了,是不是可以放我出去了?”
鲁刚心头暗笑:“才关了几天,你就想出去了,想得美!”
“不行,时间还没到,你不能出去。鉴于你之前多次嫖娼,情节严重,根据国家《卖淫嫖娼人员收容教育办法》规定,我们决定对你采取为其六个月至两年的收容教育。”
丁力闻言大吃一惊,恼怒异常地说:“为什么?你们不能这样,我要告你们滥用职权。”
鲁刚冷笑道:“我们有没有滥用职权由法律说了算。你故意杀人的事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有个了结了。”
丁力满脸冤屈地说:“我说过多少次了,我没有杀人,你们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你还狡辩,我们已经在你家里找到物证了。”
丁力微微一惊,不过随即就恢复了平静,坦然说道:“什么物证?你拿出来。”他深信自己家里不可能有什么证据,鲁刚这样说不过是在诈他而已。
“你原来的房子是洪泽市北大街化肥厂的家属楼吧?我们在那个房子里找到了张颖的身体组织。”
丁力脸上闪过一阵惊慌之色,心头暗叫:他是怎么找到我原来的房子的?那个房子已经卖了十多年了,位置又那么偏僻。这家伙看来还真有些能耐,得小心对付才是。
“什么身体组织?”他问。确信自己当年处理得非常干净,不可能留下什么证据。
“她的骨渣。”鲁刚说。
丁力闻言浑身一震。他记得完事后自己用水把厨房的地板冲洗了好几次,用毛刷刷了又刷,清扫得一尘不染,怎么还会有骨渣遗留下来呢?难道这真是天意?
鲁刚死死地盯着他问:“张颖到底是不是你杀的?快说!”
“不是,都说过多少遍了,我没有杀她。”
“那你家里为什么会有她的骨渣?”
“我也不知道?或许房子卖了以后,她到那儿来过。”
“瞎扯,她在 1986 年 6 月就死了,你那个房子是 1988 年卖的,莫非她死了以后还能到别人家里去不成?”
丁力也发现这种解释说不通,惶急之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按你的说法,张颖只到你家里来过一次就跑了,那骨渣必然是那时候留下的。它到底是如何留下来的,请你如实告诉我。”
丁力被逼进了死胡同,只好这样解释道:“当时我想和她发生关系,她坚决不从,我们两个发生了肢体冲突,也许骨渣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什么样的肢体冲突会把人的骨头弄出渣?”
“不知道,反正我没有杀她,你自己去调查吧。”
“你当时有没有动刀?”
“没有。”
“有没有使用其他工具?”
“没有。”
“你们俩仅仅只是推搡、抓扯,再没有发生其他冲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