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自己杀人了吗?”
“不承认,他一直说自己是冤枉的,不过到后来还是承认了。”
鲁刚心头一震,忙问:“为什么承认呢?”
“审讯之后就承认了呗。”
“是在看守所审的还是在公安局审的?”
“应该是在公安局。他每次被提审都要过大半天才回来,有时要到第二天才回来。”
“多久审讯一次呢?”
“不一定,有时两三天,有时五六天,最后那个月比较频繁,几乎天天都要审。”
“那段时间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晚上经常做噩梦,大喊大叫,把我都吓醒了好多次。”
“他在梦里都叫些什么呢?”
“反正就是乱喊乱叫,具体叫些什么我也记不清了。”
“他身上有没有出现伤痕呢?”
“这个倒没注意,好像没有吧。”
“他跟你提过关于审讯的事吗?”
“提过。”
“他是怎么说的呢?”
卢江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你如实回答就好了。”
卢江神色顾虑,吞吞吐吐地说:“这个事情不大好说呢,我怕说错了要出问题。”
“没事儿,你尽管说,我给你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鲁刚郑重地说道。
听他这么说,卢江才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大着胆子说道:“赵军被审了几个月,一直都没认罪。突然有一天,他一瘸一拐地回到监室,神色悲哀地对我说:他们这样整我,轮流审问,连打带骂,不让睡觉,谁能受得了呀?我顶不住了,只好承认自己杀了人。
“说完仰天大哭了起来。我宽慰他道:你别着急,政府不会冤枉好人的。他号啕不止:你犯的是赌博罪,关几天就可以出去了,我这个罪是要掉脑袋的,我还有老婆孩子啊!”说到这里,卢江不忘补充道:“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你就当我没说过。”
“他确实跟你说过这些话吗?”鲁刚跟他确认道。
“说过,我保证没有一句是编的。”卢江信誓旦旦地说。
众人闻言极为振奋,这是一条重大的线索。
“他有跟你说过具体是哪些人在打他骂他整他吗?”
“这就没说了。”
鲁刚见问得差不多了,便说:“谢谢你的配合。如果到时有需要的话,还要麻烦你出面作一下证。”
“啊,还要作证啊?”卢江惊讶地说,神色惧怯地求告道:“可不可以不作证?我怕。”
鲁刚说:“不用怕,有我们给你撑腰,谁都不敢把你怎么样的。”道了打搅,就告辞而去了。
根据黄鑫提供的信息,鲁刚找到了当年协助王兵办案的一个重要人物李浩。由于能力出色,此时他已从一个普通刑警做到洪泽市临水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副队长了,未来一片光明,前途不可限量。
王兵被双规的消息他听到了一些风声,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也没太放在心上。当鲁刚等人找到他的时候,才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鲁刚也不跟他绕弯子了,见了面就直入正题道:“李队长,十多年前发生在宋阳的那起杀人碎尸案是你参与侦办的吧?”
李浩顿然醒悟,果然不出所料是因为这件事,他思索了片刻道:“参与了,不过那个案子主要是王队长在负责,我只是给他打下手而已。”
“审讯赵军你参与了吧?”
李浩心头迟疑,暗想:上级机关既然要重新调查这个案子,肯定是掌握了一些新的线索或证据,最好别撒谎,否则早晚会露馅。反正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是王兵,就算要追究责任也找不到自己头上,最多承担点连带责任罢了,遂如实说道:“参与了。”
“是他自己主动认罪的吗?”鲁刚又问。
李浩神色犹疑,不知该如何回答,犹豫了半晌说道:“这个问题你最好去问王队长,他最清楚。”
鲁刚神态严肃地说:“我们会问他的,所有参与办案的人员都要调查。”
李浩听闻此言,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心头着急,试探着问道:“这个案子有什么毛病吗?”
“有,而且毛病很大,”鲁刚毫不讳言,望着李浩的眼睛说:“那个钟红根本没有死。”
“啊!”尽管李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大吃了一惊。
“赵军的口供是如何取得的?请如实告诉我。”鲁刚望着他说。
李浩默然不语。
“你们有没有对他刑讯逼供?”鲁刚追问道。
李浩脸色难看,仍然不吭声。
鲁刚大声催问道:“到底有没有?”
“你别问我了,你还是去问王兵吧,这件事情是他负责的。”李浩祈求道,声音都有点变了。
鲁刚不吃他这一套,厉声质问道:“我现在在问你,请你回答有还是没有?”
李浩沉思良久,知道敷衍不过,颓然地点了点头。
随后,鲁刚带人调查了另外两名当年参与办案的警察田江和周通。
起初他们并不承认对赵军有过刑讯逼供,听说鲁刚已经取得了赵军室友卢江的证词,而且李浩都已经招了,知道再抵抗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最后都老实交代了。
鲁刚再次见到王兵的时候,他明显憔悴了很多。自从双规以来,他食不甘味,夜不能眠,整天提心吊胆,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结果。
看见鲁刚,王兵愤恨不已,目光充满仇视,觉得自己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眼前这个人造成的,恨不得把他一口吞下去。
鲁刚并不在意,问道:“王队长,赵军审讯的事你想好怎么交代了吗?”
“我一切都是按照规矩办事,没有什么好交代的。”王兵傲然说道,竭力作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还嘴硬!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拿到你刑讯逼供的证据了。”
王兵心里一惊,努力保持镇定道:“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