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也是有乌云的,等风一吹,月光便会倾泻而下,这时连小溪也成了银河的分支。——序
当今曲夏帝昏庸无道,任由以国师为首的奸臣当道,朝堂仿佛是给群臣拉帮结派、争权夺利的地方,百姓如池鱼任人宰割,以至于民间怨声载道……总之,江山社稷已是暗无天日。
缘来酒楼已久居曲夏“第一酒楼”这个名号多年,在这里,你什么消息都能听到。
某桌上,一人愤慨:“前阵子刑部尚书的儿子杀了人,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就不了了之了。”
另一人嗤笑:“这能为什么?人家爹是大官,杀个人算什么?”
某窗户旁,一人面带愁容:“我有个侄子不小心冲撞了八皇子,居然被扒了皮,何其残忍啊!”
另一人宽慰他:“没有连累到你已是万幸,最近可得小心啊!”
某包厢里,一人笑:“兵部侍郎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纳小妾?也不怕把自己耗死?”
另一人翻白眼:“人家有钱有势,多的是姑娘愿意,怎么?你嫉妒啊?”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上位者看来可谓是大逆不道,按理说,这些都是绝对不被允许出现的言论,然而这些谈论之人可以说是毫无顾忌,为什么呢?
这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月前,六皇子楚赫及冠,皇帝召开了一个家宴。
原本这真的只是一场简单的家宴,整个过程应该是和谐的,直到一位琴师到来,打破了这种和谐的气氛。
来者是一位女琴师,一身红衣,身姿婀娜,步态娴雅,像是走在莲花丛中,踏水而来。
她席地而坐,伸出纤纤玉指,轻触琴弦。
琴音一起,忽而如春风拂面,忽而如淙淙流水,婉转悠扬,像是有人在月下念诗,在山巅吟唱。听者无不立耳倾听,生怕听漏了某个字。
顿挫间,如鸣佩环,叮当作响,不绝如缕。像是有人在讲一个娓娓动听的故事,有感动,有哀伤,还有一丝怨愤。一时间,牵动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忽然一道高昂之音扬起,故事在此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注视着琴师,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停下了,就好像正高兴的时候被泼了冷水,突然就泄了气。
六皇子更是按耐不住地问了出来:“怎么突然不弹了?”
琴师起身,面向六皇子微微俯了俯身,“回六殿下,此曲已结束。”
六皇子不甘心地追问:“怎么结束得如此突然?这曲子是不是还没编好?”
琴师微微一笑,“六殿下说笑了,没有编好的曲子,奴家怎么敢弹出来呢?”
六皇子满脸都是肉眼可见的失望,转而问起别的:“那你可还会什么别的曲子?”
琴师还未回话,三皇子楚修先她一步开口:“六弟,她身为琴师肯定会弹不少曲子,你不妨说个你想听的曲儿。”
六皇子眼睛一亮,“我想听……”
“六弟。”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六皇子的话,让他不禁眉头一皱,看向说话的人。
“六弟,我这琴师可就准备了这么一首曲子,下次我定让她多准备两首,岂不更好?更何况,后面还有舞女等着献舞呢。”
六皇子一想,也是,万一没有准备好,弹得不好听怎么办?“那下次是什么时候?”
“下次正是皇后娘娘寿辰,不知皇后娘娘可喜欢这琴师的技艺?”
皇后看了眼两眼瞪直了的皇帝,强颜欢笑道:“当然,不知这琴师叫什么名字?”
琴师俯身一礼,“回皇后娘娘,奴家名红月。”
皇后点点头,却是没有再开口,却突然听到皇帝发话,让她一愣。
“红月,你这琴技师承何人啊?”
红月再次俯身一礼,“回皇上,奴家自幼习琴,并未从师。”
皇帝当即大笑出声,“哈哈好啊!没有师承,却能得如此技艺,可谓心灵手巧啊!”
八皇子楚洹突然插嘴,“父皇说的没错,红月姑娘的琴技可是我平生见过最好的。”
三皇子也附和道:“这么好的琴师,不知二哥是从哪儿找来的怕?”
太子卖了个关子,“这个人三弟应该认识。”
“哦?”三皇子疑惑,如果他认识,那这琴师此刻应该在他手里才对,怎么被送到了太子那儿怕?
太子看了眼三皇妃,“红月正是虹颜坊的安娘从扬州带来的。”
三皇妃脸色一变,虹颜坊……三皇子常去,确实与那安娘认识,可虹颜坊背后有人,她根本没法做什么,只能敢怒不敢言。这太子此刻提起,简直是在戳她心窝子。
六皇妃的脸色也不太好,三皇子每次去都要拉上六皇子,她不敢对六皇子和三皇子多说什么,只能暗自警告三皇妃,可是根本没什么用。
她们谁也拦不住,甚至不敢拦。
不知想到了什么,两人同时看向太子妃,却见她神色淡然,仿佛丝毫没受那妖艳琴师的影响,甚至还有心情给太子夹菜。
两人对视一眼,都以为太子妃与她们一样,可转而又想到太子与太子妃曾经的伉俪情深,两人纷纷感叹,这世上的男人都没个好的,喜新厌旧真的太寻常了。
红月一眼便看出两位皇妃的心思,忍不住嘴角微勾,说是嘲讽也好,说是得逞也罢,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至于太子妃,她当然不是那两人想的那样,这红月可是她亲自找来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阿胤。
宴会结束,红月被太子亲自送回虹颜坊一事在都城炸开了锅。
太子与太子妃相濡以沫多年,如连枝比翼,伉俪情深。这些世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甚至被世人当做夫妻的典范,这突然冒出的琴师打破了这一常态,自然就会受到世人的辱骂,而太子也被波及。
太子府里,楚胤拉着萧蕊,“蕊儿,你受委屈了。”
萧蕊不禁莞尔,“阿胤才是受委屈了,我都听到了,好多人骂你是负心汉呢!”
楚胤不在意地摇摇头,“你可千万别当真啊!不然我可要冤死。”
“诶!”萧蕊连忙抬手捂住楚胤的嘴,嗔怪道:“不可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楚胤失笑,将萧蕊拉入怀中,“我们英明神武的太子妃居然相信吉不吉利的说法。”
萧蕊呼了一口气,“事关你,我什么都信。”
楚胤颇不赞同,“那不行,特别是那些谣言,一个字都不能信。”
萧蕊微微一笑,“好,我不信,我就信你,可好?”
“好,当然好。”楚胤的心情大好,连带着精神都好了许多。
萧蕊忽然想起正事,“对了,虹颜坊都安排好了吧?”
楚胤拍了拍萧蕊肩膀,“当然,况且,那本就是她的地盘,我们只要注意着皇宫里就好了。”
萧蕊颇为赞同,“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