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于老师的不客气,贺廷倒是好脾气得很,没有出声反驳,反而将茶壶从盛开手里接过,“我来吧。”
盛开诧异地看贺廷一眼:这都不生气?
她现在严重怀疑贺廷是被人夺舍了,以前动不动就冷脸的一个人,现在脾气好得简直像是没脾气。
于老师却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贺廷,待盛开坐下来,他板着脸对贺廷道:“贺总,你和盛开之间经历的事情我或许不是特别清楚,但有一件事我清楚得很,那就是盛开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她这些年一个人带着女儿在外吃了多少苦,她不说我也能想象得到,原本这些苦她是可以不吃的。当年你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你能照顾好她,可是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现在她既然带着嘻嘻回来了,该你负起的责任,你得担负起来。”
贺廷点点头,“是。”
盛开在一旁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于老师不是个多话的人,平时更不会像这样急赤白脸地去教训谁,尤其是像贺廷这样的身份,谁敢轻易给他脸色瞧?
可是于老师敢。
他这样做不是故意找事,而是当老师的心疼自己的学生,护短而已。
但盛开也当真不需要于老师为她出头,因为现在的她完全能够照顾好自己和女儿,不需要贺廷去负起什么责任。
她和贺廷之间,她既不欠他,他也不欠她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是非恩怨算不清楚,她也懒得去算。
于老师骂了贺廷半天,贺廷就一直像个晚辈一样虚心受教,安静地听着。
反倒是盛开这个当事人有些不自在。
不过也只是一时。
一桌子的饭菜总不能浪费,她和嘻嘻对视一眼,默默拿起筷子开始闷头吃饭,将于老师的痛斥当成背景音乐,听着他骂贺廷,觉得还挺下饭的。
天大地大,也拦不住娘俩干饭。
这家馆子做的菜很好吃,盛开和嘻嘻吃得饱饱的。
于老师喝了点酒,有些上头,对贺廷的控诉也变成了车轱辘话,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
从饭馆出来,天色已晚,盛开想送于老师回去,刚让司机开车过来,于老师就上了贺廷的车。
贺廷扭头对盛开道:“上我的车吧,宽敞些。”
盛开刚想说不用,就听见于老师在车里喊她的名字,只好带着嘻嘻上了贺廷的车,她的车在后面跟着。
回程的路上,车厢里安静得很,只有于老师一个人说着醉话,“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得珍惜眼前人,弄丢了,就知道后悔了……”
一句话,扎了两个人的心。
贺廷的目光朝盛开看过去,黯淡光线下盛开看不清贺廷的脸和表情,却还是能够感觉到一丝微妙的气氛。
他的眼神,钩子似的,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将于老师送回家,要走的时候,于老师忽然握住了贺廷和盛开的手,将他们的手碰到一起,“在一起好好的,知道不?”
盛开心头一酸,看着那双叠在一起的手,很想告诉老师:我们没办法好好的,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贺廷却握着她的手,郑重地对于老师应下一个字,“好。”
好?
好什么?
盛开看着贺廷认真的脸,却只觉得好笑。
那十年时光,是她一个人的单向爱恋,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如今角色转换,变成了他自说自话、自我感动的独角戏。
可见风水轮流转,苍天又能饶过谁?
从于家出来,盛开就带着嘻嘻朝自己的车走去。
“盛开。”
贺廷在身后唤了她一声,将金融论坛的请帖递给她,盛开伸手接过,“承蒙贺总青睐,我会去的。”
她礼貌地微笑,便钻进车里,方才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隔着一扇车窗,贺廷看不见盛开的脸,盛开也没有去看他的表情,但彼此都清楚,虽只有一窗之隔,可中间的距离却已是天堑鸿沟。
*
回到家,灯是亮的。
“回来了?”
盛开和嘻嘻在玄关齐齐探头,就看到靠在沙发上看书的商寅,两双眼睛皆是一亮。
见她们回来,商寅刚要起身,盛开和嘻嘻就同时伸出尔康手,“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