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知道自己拉的难听,但他也不至于说她拉的是二胡吧。
这张嘴,也是真够损的。
盛开垂眸不理他,想要把琴放下,贺廷却道:“接着拉,认真点。”
盛开不想配合,可每次贺廷一摆出严师的姿态,盛开就很难拒绝他,身体总是比大脑先怂了。
她将琴重新架好,调好琴弦,没有再拉刚才的《梁祝》,而是拉起之前邱老师亲自给她写的一支曲子,《盛开》。
曲名和她的名字是一样的。
这支曲子她很喜欢,曾经拉了上千次,比《梁祝》拉的次数还要多,自然也更熟悉。
第一个音出来的时候,盛开的状态就变了。
“你看,阳光出来了。而你像花儿一样,美好地盛开着。”
邱老师温柔笑道:“盛开,为师只愿你,无论世事再艰难,也要保持盛开的姿态。无愧于你的名字。”
眼底的泪一颗颗滚落。
盛开眼中的光却不是晦暗的,而是明朗的。
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她的脸上,乌黑的秀发柔顺地散在耳边,她拉琴的姿态极美,是灵动的、轻盈的,如同一只漂亮的蓝色蝴蝶在花朵上活泼地跳跃着,贺廷有些分不清究竟哪只蝴蝶是她,还是那朵花儿是她。
亦或者,她既是蝴蝶,也是花儿。
贺廷墨黑的瞳孔,倒映着盛开的身影,而她的身影,在发光。
这并非贺廷第一次见到盛开拉小提琴的样子。
初见,是在学校组织的中秋节文艺汇演上。
那年,也是唯一一次初中部和高中部一起参加,他作为学生会会长,是组织人,报上来的音乐类节目很多,他也毙掉了很多,留下了唯一一支小提琴独奏曲,就是《梁祝》,表演者——初三(7)班,许盛开。
正式演出那天,他站在台上,侧幕后面,看着女孩穿着一条蓝色的长裙,脚踩小白鞋,独自撑起一支乐曲。
他静静观赏着她的演奏,旁边一位音乐老师评价道:“这小姑娘,蛮有灵气的。”
贺廷微微蹙眉,只觉得那老师聒噪,说了句废话。
一支曲子拉完,盛开整个人的状态都放松了下来,像是把心里的情绪垃圾全部都排了出去。
浑然不知,自己已是满脸泪痕。
贺廷拿一张纸糊在她的脸上,给她擦干眼泪,又捏住了她的鼻子,“擤一下。”
盛开也不客气,就着他的手狠狠擤了一下。
贺廷肉眼可见地嫌弃起来。
盛开看着他,理直气壮:是你让我擤的。
贺廷给她擦干净脸蛋,无可奈何地说了句,“小哭包。”
盛开以前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泪腺发达的人,也不爱哭,她喜欢笑,只是近一年来,哭的次数确实太多了。
多到她都觉得自己矫情。
她擦了下脸,抬头问贺廷,“这次拉的有好听点吗?”
贺廷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回头看她,一本正经道:“要听实话吗?”
实话通常都不好听,但盛开还是想听实话,点点头,“嗯。”
贺廷道:“好听的。”
说完,还笑了一下。
不知是他的夸赞太难得,还是他的笑容太罕见,盛开在这一刻,变得开心起来。
他掌控着她的喜怒哀乐,却总又让她患得患失。
爱情就是这样,谁先动心,谁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