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宴会是为了欢迎洛云舒的归来才办的,不过洛云舒与宴会中的大部分豪门的年轻子弟实际上并不相熟。
因此整场宴会基本都在默默吃饭,而其他人也不太敢上前和洛云舒来攀谈。
洛云舒的祖父洛钧乃是大楚唯一的异姓王,在大楚的地位是独一份的存在;而他的父亲洛天器也是兵部尚书,是朝廷中最重要的几名权臣之一,深得皇帝信任。
而洛云舒本人也同样不容小觑,起初凭借一片策论入了陛下的眼,当初他提出的措施如今还在全国施行,随后猎场护驾有功,之后在刑部也有所建树,早早就得到了陛下的器重,被破格任命为内阁学士。
若不是离开京城几年,指不定他现在的官职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此外这些年的经历让洛云舒的气场变得稍微有些强势,身上透出一股淡淡的肃杀之意,虽说洛云舒已经非常收敛了,但依旧让这些暖房中成长起来的“花朵”有些下意识的畏惧。
原本有不少人是想和洛云舒拉近一下关系的,结果当真正看得到洛云舒时,感受到他身上的气场就有些怂了。
只有一些和洛云舒比较熟悉或是身份地位勉强算是接近的人才敢上前交谈几句。
好在有大皇子在场活跃气氛,不至于冷场,因此宴会进行的比较顺利。
坐在旁边洛云舒的李梓悦身子微微向着他的方向倾斜,小声地对他说:“你看你,吓得其他人都不敢过来说话了。”说话时李梓悦眉眼弯弯,似乎心情很不错。
洛云舒无奈地耸了耸肩道:“这不能怪我吧,在外面闯荡了这么些年,气场难免有些这样,回来后我已经尽量收敛了,结果他们还是下意识有些畏惧,这我也没办法。不过这样也好,乐得清闲。”
“你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
“不排斥,但也说不上喜欢,以前懒散惯了,这样比较正式的场合待着不习惯。”
说话时洛云舒有些慵懒地撑着头,看着坐在旁边的洛伶姗不停地往嘴里塞点心,看到小丫头有些噎着了,倒了杯茶推到了小丫头面前。
随后洛云舒翻了个白眼对洛伶姗无奈道:“慢点,都是你的,我又不会和你抢。”
看到这一幕李梓悦也是掩唇轻笑:“是啊,伶姗,不够的话我的也可以给你。”
洛伶姗脸上有些羞红,不过又有些委屈,撅着小嘴嘟囔道:“娘亲这两年管得比较严,不许我吃太多糕点,我也是好久没能吃了嘛,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人家馋嘛。”
“娘亲为什么不让你吃?”洛云舒挑眉问。
洛伶姗又要了一口点心,咽下去后才缓缓道:“娘亲怕我管不住嘴,担心我吃得太胖了。”
闻言洛云舒看着洛伶姗沉吟片刻,小丫头如今已经十二岁了,但依旧有些婴儿肥,看着肉嘟嘟的挺可爱,不过要是再胖一些就真的不好看了。
随后洛云舒轻声道:“娘亲说的有道理,不许你吃了,今晚你已经吃了好多了。”
洛伶姗不可置信地瞪大水汪汪的双眸看着洛云舒道:“哥?你怎么这么狠心?”
见状洛云舒轻笑两声,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行了,逗你的,吃吧。不过只能再吃两块,你今晚确实已经吃了很多了,再多吃点你就真的要胖了,到时候娘亲要是怪到我头上,你以后都不许再吃了。”
闻言洛伶姗愁眉苦脸地小口小口咬着点心,脸上带着几分凄凉之色。
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得李梓悦一直掩唇轻笑,香肩抖个不停。
而洛云舒见状不再管她,自己端起酒杯小酌了起来。
宴会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随后众人便开始纷纷散去了。
李梓悦和两位皇子一同回宫,与他们道别后,洛云舒又和周云潭、孔继学这些比较熟悉的人简单说了几句,随后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白舟和杜昙凝。
洛云舒脸上含笑,带着洛伶姗走了过去,和他们一起往回走。
“白公子,好歹我们这么熟,怎么先前宴会上不来聊两句,叙叙旧?”
白舟给了他一个白眼无奈道:“你那样子哪有点想叙旧的样子,我还不知道你想聊什么吗?”
“哦?那你说说我想聊什么?”
白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而旁边的杜昙凝耳根子也有些红了。
“好了,不逗你们了,我都大概知道了,不过你们要是想细说,我也可以洗耳恭听。”
闻言白舟没好气地又冲他翻了个白眼。
“你现在都这么不正经的吗?”
“不好吗?又不是办正事,搞这么严肃干嘛?怎么?把你说害羞了?”洛云舒笑道。
“打住!算我怕了你了。”白舟无奈道。
闻言洛云舒也不在逗他了。
“怎么样?这几年过得还好吗?没遇上什么麻烦事吧?”洛云舒正经了不少。
“还行,有些磕磕绊绊,但也没出什么大乱子,就是之前白月教闹事的时候给朝廷添了点麻烦,忙活了很长时间,其他的都没什么。倒是你,我听昙凝说了,你中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传消息回来,不要紧吧?”白舟侧头看向洛云舒问。
洛云舒耸了耸肩道:“当初在京城都有人刺杀我,更不用说我自己出去了,只不过当时我隐藏了身份偷偷出去的,因此过了很久才靠着一点蛛丝马迹找到我。好在对方没有派出什么高手,勉强能够应付。
再后来又碰上了点麻烦,被追到了西洲,那鬼地方太乱了,又有追兵,所以这两年没机会写信回来,不过倒是没什么危险。”
“那你这一趟游历还真刺激。”白舟微皱着眉说。
“谁说不是呢?本来只是想悄悄出去逛一圈的,结果意外有了点名气,然后就被看出了点破绽被找上门了。”想起来洛云舒也是相当无奈,这四年的游历和自己原本预期的情况差距有些大。
闻言白舟轻笑两声:“你也不像是能够默默无名的样子。从你最开始回京城你的名声就已经传开了,之后京城每次发生点大事也基本与你有关,我也不相信你在江湖上能够保持安静。”
“那些事又不是我想的,被卷入其中我也很无奈好吗?”
白舟扫了洛云舒一眼,轻声道:“可一开始你的身份地位就注定了你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洛云舒其实也清楚这点,闻言也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叹了一声。
随后四人结伴走回了回去,一路上不时聊几句。
白舟先是和他们一起去了洛家,将杜昙凝送回去,站在洛府大门两人简单的道了别。
随后才回白家,而洛云舒则和他一起去了。
白舟身边没有跟着人,他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洛云舒可不太放心。
等将白舟送回去,洛云舒才慢悠悠地走回家,看着有些冷清的街道有些惋惜,大楚的夜市结束的很早,规模也不大,即便京城夜市如此。
见过吴国夜市的盛景后洛云舒挺喜欢那种氛围的,可惜了,大楚的情况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改变,这样的景象大概是看不到了。
随后洛云舒就在漆黑的夜色中一路走回了家中,回到院子便直接洗漱休息了。
结果第二日一早,洛云舒直接被传唤进宫了。
坐在马车里洛云舒还挺疑惑的,今日不是有早朝吗?这个时候应该还没下朝吧?传自己进宫作甚?
马车很快就到达了宫门,洛云舒下了马车,前方就有一名太监朝他走了过了。
“洛公子请随我来。”
洛云舒点了点头,随后便在太监的带领下往皇宫内走去。
走了一段,洛云舒便发现是去御花园的方向,随即轻声向前面带路的太监问:“敢问公公,不是陛下召见我吗?这个时辰应该还在朝会吧?这时带我去哪?”
“陛下传唤洛公子并非是为了公事,因此便先让我带着洛公子去御花园等着,过会儿下了朝,陛下便会过去。”那名太监恭敬道。
闻言洛云舒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不过也没再多问。
很快太监就带着洛云舒来到了御花园,在其中穿行了一阵,洛云舒就看到前方的凉亭中坐着皇后和两位公主,而太监正带着自己往那去。
来到凉亭外,太监行礼过后便里去了,而洛云舒在皇后的示意下也来到了凉亭中坐下。
此刻李梓悦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慢慢地掰着橘子,而皇后和李依晓则是面带笑意地打量着他。
皇后没开口,洛云舒也不敢说话,被这样看着洛云舒莫名地感觉到压力。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才笑道:“云舒这几年在外游历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劳烦皇后娘娘挂念,微臣这几年也算是有惊无险了,不过出门在外难免遇上些麻烦。”洛云舒笑道。
“如此就好,你这几年基本可以说是杳无音信了,很多人都担心你出事了,以后可莫要如此了。”
“以后许是不会了。”
闻言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道:“这次游历可有结交什么能人异士?若是有,之后可以向陛下推荐推荐,这两年各地都不太安生,朝廷正是用人之际。”
“这一趟微臣是隐藏身份游历的,毕竟以前没少被刺杀,担心遇上麻烦,所以大多时候行事比较低调,认识的人并不多,这恐怕是帮不上忙了。”洛云舒有些遗憾地说。
皇后笑道:“无妨,朝廷也不是完全没人用了,本宫也只是顺嘴一提,没有也不要紧。”
“谢皇后娘娘体谅。”
随后凉亭中又陷入短暂的沉默,片刻后皇后才缓缓道:“云舒你与悦儿年岁相仿,如今差不多二十了吧?”
洛云舒点了点头道:“再过一个月便满二十了。”
皇后有些感慨:“时间还真是快啊,你去北疆前我还见过你,当时你还是小小一个,先天又有问题,神态总是万分冷漠,后来回京之后已经变了很多,现在又过了六年,都已经看不出多少过去的影子了。
悦儿当初刚到我这里时和我也不怎么亲腻,在我面前总是怯生生的,看着都让人心疼,如今也变了很多了。”
说着皇后转头欣慰地看着李梓悦。
“母后。”李梓悦有些泪眼朦胧地看着皇后。
皇后轻轻拍了李梓悦的头,随后道:“如今你们两年纪也不算小了,前几年定下的婚约是时候该完成了。你们可有意见?”
皇后看着洛云舒的眼睛,目光炯炯。
突然提起这件事洛云舒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看向了对面坐着的李梓悦。
李梓悦也在这时抬头看了过来,耳根子微微泛红。
两人对视片刻后都有些尴尬地已开目光,有些不敢看对方。
“嗯?云舒你可是不愿?”
此刻洛云舒感觉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而这时洛云舒突然看到李梓悦在悄悄看着自己,脸上已经开始有些消沉了,眼里似有泪光。
“若昭华殿下不反对,微臣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