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舒禀报灵江河堤之事已经十日了。
这段时间江州的洪水也已经消退。
朝廷已经开始着手灾后重建一事。
前两日许思渺就来过一趟,和洛云舒讨论了一下江州如今的情况,应该如何重建。
洛云舒也大概分析了一遍。
江州乃是大楚重要的粮食产地,如今受灾,今年的收成少说也是减半。
好在去年边军已经开始实施洛云舒的想法,已经有了成效,减轻了大楚的负担。
不至于引起大规模饥荒。
但江州当地的百姓今年也没有了收成,必须想办法让他们度过这两年。
这两年的赋税自然是免去了,否则江州百姓肯定要暴动了。
然后就要解决他们今年的收入问题了。
发放赈灾抚恤金只能解决燃眉之急,不是长久之策。
江州重农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缓过来的。
许思渺想了想道:“招当地百姓重建城镇如何?当地受灾严重,大量城镇已经沦为废墟,重建需要大量的时间、金钱和人力。
正好让百姓加入,然后给他们发放一定的报酬。既解决了他们的收入问题,又得到了大量的劳动力。”
洛云舒点点头,有些认同许思渺的这个想法。
“有可行性,你回去之后可以仔细想想如何实施。不过灾民实在太多了,光靠这个应该还不够。”
“那你有什么建议?”
许思渺有些烦闷,到底是自己的家乡,他还是非常关心的。
“河堤。过段时间,等上次我上报的事情查清楚,灵江河堤必然要重新整修。
几十里的河堤可是个大工程,正常来说可能得要个五六年吧?
正常情况百姓忙于农事,拉人去大规模修建河堤,两头都顾不过来,但今年的情况人手充裕,或许能让河堤修建进度快上两三年。”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这件事了。”许思渺眼眸亮起,有些兴奋。
“不过灾区重建有不少事情要办,之间的平衡要控制好,千万不要顾此失彼。”洛云舒叮嘱了一声。
许思渺笑道:“这是自然,之后回去便会与其他人商量。”
“说起来,河堤造假一事怎么样了?”洛云舒问。
许思渺轻叹一声道:“不清楚具体如何了。不过这段时间朝中有些人心惶惶的。”
洛云舒有些诧异地挑眉。
“怎么回事?”
许思渺答道:“现在户部、工部每日都有不少鉴察院和刑部的人进进出出,已经被完全监管了,这段时间有需要涉及这两部的事务审批都慢了一些了。”
“陛下这次是动真火了。半点情面都不讲了。”洛云舒咋舌。
许思渺冷笑一声,道:“灵江河堤自大楚建国便一直是重中之重,每年投入都将近二十万两白银检修。
如今让你发现了这种事,此前也不知道每年被贪掉了多少,又贪了多久,陛下能不动真火吗?
不过现在应当还没查清楚,否则也不至于还这样。”
洛云舒闻言也是点点头。
这件事应该也有好几年了,之前一直没能发现,想必对方做得还是很隐蔽的。
不过贪墨数额这么大,总会有所遗漏,总能抓到一些蛛丝马迹。
到时候顺藤摸瓜必然能够查清楚。
……
段府内段尚书的书房内,段尚书脸色阴沉地坐在书案后。
他的儿子段玉檀则跪在前方不远处。
“你可真行啊,瞒着我干了这么大一件事。”
段玉檀静静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五年,每年十万两。若不是灵江决堤,鉴察院和刑部来查,我都不知道。”
“儿子知错了,父亲救救儿子。”
段玉檀连忙磕头求饶。
“救?我都快自身难保了,还要救你。我看你才是我爹。”
段尚书怒上心头,一把抄起手边的名砚砸了出去,砸在了段玉檀身旁。
啪!
一方千金难求的砚台顿时四分五裂。
碎片四处飞射,几块碎片飞向段玉檀,在他的手臂和脸上划开几道血痕。
段玉檀跪在地上赫赫发抖,不停地磕头。
“你也是有能耐啊,要不是我执掌户部多年,我现在也没查出来是你干的。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有这么大的本事。”
段尚书声音冰冷。
“那银两你也敢碰?你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肥了?现在怎么怕了?”
“儿子一时贪心,昏了头,是儿子的错。”
段尚书语气平静道:“你的错?不,你没错,错的是我,我错在不该让你生下来!”
最后三个字段尚书怒吼出声,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书案上。
吓得跪在地上的段玉檀浑身一颤。
许久后段尚书无力地靠坐在椅子上。
“查到之后我立刻给你擦了屁股,鉴察院和刑部来的太快太突然,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只能听天由命了。
逆子!如果这次没查到你你就庆幸吧,不然,你就等死吧!谁都救不了你。
现在那些银两呢?”
段玉檀颤颤巍巍道:“其中一半被我藏到下面的庄子里了。剩下的一部分买了铺子,一部分拿去走关系了,还有一部分给了二皇子。”
段尚书气得咬牙。
“你还给了二皇子?这若是查出来,我们段家最后的机会都没了。”
“儿子也是为了我们段家,有这笔银两,二皇子拿下太子之位的把握也会大一些。”段玉檀弱弱地辩解。
段尚书冷笑一声。
“呵,你若是动的其他银两都还好说,可你竟然敢动这笔银两,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陛下动了真火,一查出来整个段家都要给你陪葬。你还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段玉檀疯狂摇头,不敢说话。
段尚书狠狠扫了他一眼。
“不成器的东西,给我滚,这段时间给我老老实实的,别再给我弄出事来。
这次如果能躲过去,你以后也不用待在朝廷了,给我在家老实待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迟早给你害死”
段玉檀连忙起身跑出去。
段尚书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差点让这不孝玩意给气死。
长叹一声,现在只能期望鉴察院和刑部查不出来了。
这次的事情太突然,自己根本没有准备。
这段时间在对方眼皮子底下,给这逆子简单收拾了一遍残局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