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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6日清晨。

常驻北京的外国公使团紧急开会,商讨中日战事中的立场,由于之前吴佩孚给外交部提了一个“不太成熟的建议”,被外交总长顾维钧作为备忘录交给了除日本外的各国大使,为本国利益计,在这种与己无关的事情上,各国大使决定联名照会日本,抗议日本侵略中国,语气比较强硬、似乎有列强介入中日战争的意思。

列强为什么会突然“偏袒”中国?

还就是吴佩孚“不太成熟的建议”起到了一些促进作用,中华民国外交部的备忘录通报各国,中华民国正在制定法案,将来中国只跟友好国家进行商业往来,其他国家则必须经过中华民国的友好国家转手,才能销售本国产品到中国,同样的,想买中国廉价的商品(主要是矿产、丝绸等),那都要过“洋买办”国家的手。

备忘录还告诉各国,目前取得“中华民国最惠国”待遇的友好国家,只有美国和德国,一旦法案正式通过,其他国家都要通过这两个国家、才能与中国做生意,除非取得中华民国政府认证、成为中国的友好国家。

想成为中国的友好国家,那就要看各国今后在对待与中国相关事务的态度了。

列强联合起来抵制、甚至出兵威胁中国,那他们首先要考虑的是美国的态度,但谁都知道,美国是很欢迎中国的这个立法的,只要美国有的商品,其他国家再难进入中国了,因为美国商人的加价、会让其他国家彻底丧失价格优势的。

所以,在这种不关本国利益,却能向中国示好的事情上,列强乐得送个人情给中国。

东京。

原本以为日军能摧枯拉朽的迅速占领整个东北,现在战事诸多不顺,中国已经调集到山东的军队,随时都有可能北上,日军取胜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皇太子裕仁紧急召见了首相田中义一,给他提出两个必须达成的目标:

1. 体面的撤军。

2. 维持东北相对独立。

田中义一心领神会,几个师团把仗、陆军部也不再强硬了,海军更是灰头土脸、也不反对,内阁会议很快达成了与中国展开“和平谈判”的决议。

当然,日本不会马上找中国外交部谈判,还有很多小动作要做。

奉天。

收到日本本土的指令,本庄繁亲自前来求见张学良、前来解释“误会”。

首先,关东军集结起来是准备与南部战场上的第5师团、第12师团“换防”,那些关东军是要撤回国内休整的,由于事先沟通不畅,这才让东北军产生了“误会”。

之所以会派两个师团来换防,主要是害怕吴佩孚“入侵”东北,日军是想在必要的时候,给东北军助战的。

其次,日本垦殖团发现了深入东北腹地的定威军,侦知他们是想偷袭奉天、进而攻占整个东北,张作霖、张学良都是大日本帝国“最好的朋友”,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为朋友两肋插刀”么,朝鲜驻屯军这才进入东北的。

日军所做一切,就是为了帮张学良守住张作霖创下的这份“基业”,关东军、大日本帝国都是张学良的坚强后盾。

要说张学良完全相信本庄繁的说辞,那是侮辱张学良的智商,但是,张学良偏偏真的认可、接受了本庄繁的这套说辞。

原因很简单,张学良还想继续做“东北王”。

吴佩孚所部出现在距离奉天这么近的地方,事先张学良根本不知道,李景林通报给张学良的时候,日军尚未进入东北,要不是手上实在没兵,张学良是不会允许定威军留在东北腹地的,吴佩孚随时都能攻占奉天。

张学良在把吴佩孚驱离东北这件事情上,与本庄繁的利益一致,他也自信自己将来能完全掌控整个东北,一个秘密协议很快达成:

1. 双方立即停战、脱离接触(这是本庄繁最急迫的,板垣征四郎本人都已断粮了),日军第5师团、第8师团、第12师团、第13师团全部撤出东北,南满铁路仍由关东军负责护路,关东军总兵力不得超过人。

2. 日本保证绝对没有吞并中国东北的企图,只想保护日本的商业利益。

3. 日本放弃之前与张作霖签订的各种密约中的权益。

4. 日本向东北提供一批先进装备,让东北军成为一支海陆空齐备的现代军队。

5. 定威军必须全部撤出东北,维护东北“完整独立”。

6. 张学良发表通电,解释“误会”。

日本人的条件让张学良无法拒绝,双方很快签署了备忘录,张学良也在当天发表了通电。

只是李景林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态度,拒绝执行放走关东军的命令,要求日军第5师团、第12师团离开中国国境前,绝不放走关东军,但是,可以给关东军一定的人道主义援助。

本庄繁无奈同意了。

北京。

日本驻华大使在张学良的通电发表后,拿出跟本庄繁一样的“解释”,但把吴佩孚定性为“擅自发动内战”,要求定威军立即无条件撤出东北,并将吴佩孚撤职查办,日本军部已经将吴佩孚视为头号心腹大患,必欲除之而后快。

中国政府当然不会同意日本干涉中国内政,断然拒绝了日本人的无理要求。

通化城。

吴佩孚得知情况后,先给李景林发去一封言辞恳切的电报,内容就一项: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并得到了李景林的积极响应。

确定掌控了东北战场主动权后,吴佩孚给内阁发去密电:

1. 张学良必须承认中央政府,但政府也可以给予东北自治权,所有东北高级官员,必须得到中央政府任命,东北军改称东北边防军,实现国家的形式统一。

2. 在张学良承认中央政府之前,日军第8师团、第13师团只能继续留在定威军包围圈内,对人、当然要讲人道主义,可对滥杀无辜的禽兽,定威军没有一颗余粮(这多少有些是在泄私愤,王怀庆的死、这个仇一定要报)。

3. 前往山东的各支军队,立即做出转道北上的态势,给张学良、日本人施加压力,逼迫日本承诺给予中国战争赔偿(这个可以用密约的方式开展,面子还是要给日本人留)、承诺不再侵犯中国任何一寸土地。

4. 以陆军部并未命令吴佩孚领兵深入东北腹地,其属于擅自开展军事行动、涉嫌挑起内争的名义,免去吴佩孚本兼各职,定威军第三师师长由副师长李殿荣接任,形式统一也是统一,吴佩孚自愿解甲归田。

中央政府接到吴佩孚的密电后,马上召开了内阁紧急会议,部分阁员认为决不能向日本示弱,海军总长透露了一点点儿“陆军海战队”的现状后,内阁很快的同意了吴佩孚的请求。

6月17日清晨。

已经断粮的日军第13师团一面派出无数小股“搜粮队”、撒向通化周围找吃的,一面向通化城发起猛攻,吴佩孚想给予日军更多杀伤,一开始把日军放到距离很近的地方才开枪,结果日军使用掷弹筒给定威军造成一些伤亡,他这才命令机枪阵地开枪、打退了日军这次冲锋。

定威军居高临下的占据着绝对优势,没有重武器、又饿的眼冒金星,日军的进攻一次比一次疲沓,吴佩孚这才返回司令部,恰好,这时内阁的回电刚到,于是,吴佩孚马上以个人名义发表通电:

张学良立即承认北京中央政府,现在所有的东北高级官员、必须宣布接受中央政府任命,东北军改称东北边防军,如果张学良接受这些条件,定威军撤往关外,吴佩孚愿意解甲归田。

吴佩孚之所以要求内阁同意自己这样做,那是既要满足日本人的虚荣心,而吴佩孚又是主动辞职,北京政府没有迫于日本压力做出让步之虞。

张学良还在犹豫,不断与张作相、李景林等人电报往来,商量是否接受吴佩孚通电所提的条件,张作相、李景林认为这是给了北京政府“面子”,东北的张学良得着“里子”,只是张学良还有些顾虑,生怕自己的权利受到影响。

张学良犹豫不决,本庄繁可坐不住了。

菊机关从关内发来急电:

徐毅的定威军第一师已经赶到济南火车站、铁路部门正在给他调配车皮,兵锋直指关外。

张国溶师已经返回保定、正在等候北上的列车,他们要分批到榆关集结。

蔡廷锴的定威军第19军正在返回秦皇岛的路上,秦皇岛火车站从昨晚就开始扣留过往车辆,说是征为军用。

再加上吴佩孚留在葫芦岛的定威军,奉天不给他们调机车,他们今晨已经沿着公路北上了。

假如这些部队赶到战场,第8师团、第13师团一定是凶多吉少,本庄繁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况且第13师团师团长井户川辰三已经打来好几封电报了,他的部队已经一天多没有吃上饭了,出去搜刮食物的小股部队很多都是有去无回。

本庄繁紧急求见张学良,日本驻华大使也给张学良发来电报,声称“大日本帝国一定会竭力维护张学良的权利和地位”云云。

下午,张学良发表通电:

东北易帜,请求北京政府任命东北各级官员。

北京政府当即发表行政任命:

张学良为奉天省省长。

张作相为吉林省省长。

马占山为黑龙江省省长。

晚上,黎元洪发表任命通电:

任命张学良为东北边防军总司令、兼奉天省边防司令。

任命李景林为东北边防军参谋总长、兼吉林省边防司令。

任命谢珂为黑龙江省边防司令。

张学良、张作相、马占山、李景林、谢珂分别发表通电,接受中央政府任命、宣誓效忠中华民国,至此,中华民国完成了形式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