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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时一刻,第二海军排水量仅780吨的楚谦号炮舰,一面全速之字形机动、逃离日军的炮击,一面给吴佩孚发来电报:

日海军在两艘巨舰率领下,约20艘军舰正向渤海湾西岸的绥中县方向航行。

日寇大动干戈的干涉中华民国的内争,吴佩孚决定采用他新制定的战术,一举拿下榆关,然后集结重兵、把胆敢踏上中国国土的倭寇全部消灭。

“命令!

攻城各部炮兵,在4:20分准时对东罗城、西罗城、南、北翼城发起炮击,一旦炸塌城垣、就沿着缺口继续炮击奉军兵营……”吴佩孚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这样做不仅会对榆关四座“卫星城”这样的古迹、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还不可避免的会伤及城内百姓、这也是他一开始犹豫不决的原因。

但是,假如放任倭寇在中国国土来去自由,那会让倭寇更加膨胀、会加快其对中国蚕食的步伐,以中国目前的国力、是很难应对日寇这种蚕食政策的,所以必须予以迎头痛击,让倭寇放慢侵略中国的脚步,只有这样,中国才能赢得宝贵的统一、发展时间,慢慢恢复到具备与倭寇一战的实力,只有那样,才可能达到以战止战的战略目的。

慈不掌兵,现在国人受些牺牲、可以避免将来更大的损失,想到这里、吴佩孚继续说道:

“让各部多设观察哨,一旦四座卫星城的奉军逃出、立即停止对城内的炮击,所有火炮调转炮口、或是调整阵地……等候命令、再同时炮袭榆关关城!”

由于缴获的奉军炮弹足够多,吴佩孚自信能炸开四座卫星城的城墙,炮击地段也选择的是奉军兵营位置,所以应该不需要步兵冲锋、就能把奉军赶出四座卫星城。

吴佩孚原定作战计划是,一旦奉军逃离四座卫星城、就立即炮击榆关关城,关城城高14米,厚达7米,夯土墙外是巨型青石堆砌而成的,直军炮火对城墙的破坏力、远不如对四座卫星城夯土墙的破坏性大,吴佩孚原计划是直接炮击城内,把奉军逼出来,可这会对百姓造成更大的伤害。

打一场“宣传战”!

这是任道远跑到中枢强烈要求后、吴佩孚做出的决定。

吴佩孚决定,到时先派人前去劝降,到那时、天光已经放亮,通过喊话,也能让城内百姓赶紧寻找藏身处、躲避轰炸,这种巨大的威胁,也许能让孙烈臣念及百姓、部下的生命安全,不再心存侥幸、放弃负隅顽抗。

做完进攻榆关的部署,吴佩孚再次电令李殿荣,率领第五旅返回狗河铁路桥、全力阻击奉军援兵南下,让李殿荣调一部电台给姚忠琪,吴佩孚要随时都能联系上他。

第五旅彻夜都在修筑防御工事,接到电报后、李殿荣马上率部北返,并把吴佩孚电报中的一句话转告全体官兵:

“一支日本舰队正运送大批日军前往绥中港,我们是中国军人,内争何以言功?今必扫灭进犯我国之倭寇!”

第三师官兵原本就接受过吴佩孚“忠君爱国”、“抵御外辱”的儒家思想教育,所以全体官兵毫无怨言的迅速出发了……

4:20

“轰!”、“轰!”、“轰!”、“轰!”、“轰!”、“轰!”……

直军所有火炮对准东罗城、西罗城和南、北翼城城墙发起炮击,几十门火炮平射一段并不宽的夯土城墙,整个大地都颤抖了起来。

配属给暂编第一师的那个炮兵团、是原奉军炮兵,团长是原来奉军的一个炮兵副团长田维勤,他是留学日本的新式军官、平时就看不起旧军官吃喝嫖赌抽那一套,这次又目睹了奉军步兵奸淫掳掠关内百姓的暴行,所以他自愿加入直军、被直接任命为团长。

因为田维勤不存在口音问题、也熟悉奉军做派,战前,田维勤化妆混进榆关侦查,对各处奉军阵地、营房进行了测绘,他们团负责炮击西罗城,西罗城在明末进行过一次整修、用青砖加固了外城墙,所以要比其他三座卫星城难打一些。

田维勤艺高人胆大、并没有完全执行吴佩孚的命令,他缩短了平射城墙的宽度、这样火力更集中,但他这么安排的目的并不是要硬磕城墙,而是用一半的炮火直接炮击奉军的营房。

还在睡梦中的奉军被炸醒后,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接连不断的炮火,让这些奉军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官兵们冲向东门、朝榆关方向没命的逃去……

西罗城最早结束了炮击。

但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孙烈臣不敢打开城门放这些奉军进城,害怕直军趁乱混杂其间,此时天还没亮,这些奉军见“骂”不开城门,于是开始四散逃命。

这个情况出乎了吴佩孚的预料,这些溃兵逃走、也将是一个很大的麻烦,彭寿莘不得不派兵围剿这些奉军。

东罗城和南、北翼城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好在此时天色大亮、寻找东躲西藏的奉军比之前容易了很多,但要全部剿灭这些奉军却不容易。

原来,奉军出关作战足有12.5万人,可撤回关外的仅有2.5万人,这让奉军中开始流传直军作战彪悍、关键是他们杀降,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没有回来,后来越传越邪乎,直军“喜欢用人心下酒”的版本都有了。

奉军高层明知道这种谣言影响军心士气,却也任由其流传,他们认为这样士兵打仗会更卖命,谁也不想被直军“活剥心脏”吧?

这种谣言还真起了作用,一个个小股的奉军被围后、死活不肯投降,强攻吧、肯定会有较大伤亡,用炮火轰吧、吴佩孚又于心不忍,只是命令部队、反复向奉军喊话,劝说他们放下武器投降。

虽然有零星奉军陆续投降,可整个战局、总体呈现僵持局面。

已经7:20了,有失去耐心的将领打来电话,申请用炮兵轰炸还困守在居民院落里、不肯投降的奉军,吴佩孚犹豫了,他必须尽快结束榆关战场的战斗,尽快挥师北上。

为此,吴佩孚已经派兵协助铁路局修复了铁路,部队随时都能乘火车北上,但是,溃逃的奉军躲进民居中后,绝大部分挟持了百姓做人质,吴佩孚实在是于心不忍。

彭寿莘也一样失去了耐心,他打电话给田维勤,命令他把炮架好、等候命令,随时准备炮击躲在居民院落里的那些、“油盐不进”的奉军。

田维勤同样不愿炮击百姓家,就算里面没有了老百姓,可那个土院、可能就是一家人的全部家当,炸了,这些百姓今后怎么生活?

于是田维勤亲自来到一个院落外,朝着里面大喊道:

“弟兄们!

缴枪投降吧!

直军优待俘虏!

我吧,原来是咱奉军炮兵二旅四团团副田维勤,这不投降直军后,他们不打不骂、还给吃饱饭,现在是直军第一炮兵独立团团长。

咱当兵的图个啥?

不就是整俩钱儿,喝个烧酒、抽个烟儿,老婆孩子热炕头嘛?

但为了那俩钱儿、值当给他们卖命么?

你们就听我劝、麻溜的把枪扔出院子来,我保证你们一点儿事儿没有!

你们要是嫌活腻味喽、我也没办法,上司让我用炮轰你们、我也不敢抗命,你们但凡还有点儿良心,就把这户人家的人给放了,他们招谁惹谁了?凭什么给你们当垫背的?

你们要是敢拿他们当人质,你们死喽都得下十八层地狱!”

“你真是奉军?他们不活剥人心?”

“你们听谁胡咧咧的?当官的用户这个忽悠你们卖命、你还真信啊?”

“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骗你呢!你就是死了下十八层地狱,我也要把你的心挖出来喂狗!

我再给你们3分钟,你们要是还不投降、我马上开炮!”

田维勤说完,做出转身要走的样子,但他的“乡音”还是让院子里的奉军选择了相信他,被炸死、也不比“剜心”好多少,院子里一直偷看着他的奉军小军官急忙大声喊道:

“长官!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随着话音刚落,七八条长枪从院子里丢了出来,田维勤一看有效,继续鼓励他们走出来,很快,这个院落里的奉军、举着手走了出来……

吴佩孚得报后大喜,立即全军推广田维勤的经验,派出全部归化的奉军官兵去劝降,接下来就顺利多了,不到八点钟,榆关关城外的奉军就全部投降了,这更加坚定了吴佩孚再打一场“宣传战”的决心。

一队队“宣传队”陆续开到关城外各处,齐声呼喊吴佩孚写的“宣传书”:

“奉军弟兄们!

我们不忍心向你们开炮,是怕伤及百姓、玉石俱焚!”

更是因为日军正在绥中登陆,我们要去抵御入侵的倭寇!

兄弟阋墙,外御其侮!

请你们打开城门、与我们并肩作战,消灭每一个侵略者!”

……

几千直军齐声大喊,“宣传书”的声音一直回荡在榆关关城上空,孙烈臣知道,再这样下去、军心就散了,但凡直军的一发炮弹落进关城内,奉军就有可能哗变,到那时就真的满盘皆输了。

孙烈臣不愧是名将,他很快作出了决定,采取了一个吴佩孚也没想到的战术。

直军“宣传队”还在关城外呼喊“宣传书”,突然,除了北门,关城的各个城门都突然打开,关城内的奉军蜂拥而出……

奉军居然向南突围了!

王成斌、乔寿山所部猝不及防,被奉军冲开了好几个缺口,大批奉军沿着这些缺口迅速向南逃去,王成斌、乔寿山好不容易堵住了缺口,可绝大部分奉军已经南下了。

秦皇岛只有刚在洛阳编练的暂编第一混成旅,吴佩孚一面电令他们做好战斗准备,一面让王成斌、乔寿山率部追歼逃跑的奉军。

吴佩孚最担心的孙烈臣让奉军逃出榆关后,全部在某地集结,那样将是一个不小的隐患,于是,吴佩孚命令彭寿莘派出一个旅协助追歼奉军,彭寿莘带领另一个旅迅速增援绥中战场。

吴佩孚任命彭寿莘为绥中两个战场的前敌总指挥。

吴佩孚亲率第三师打扫榆关战场、清理零星奉军,主要是等王成斌他们汇报追歼结果,必要时把第三师也拉上去,迅速消灭这些奉军。

吴佩孚多虑了。

孙烈臣根本来不及制定、部署出城后的战术,他只想着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被直军俘虏,那样的话,奉军很可能失去斗志、让直军长驱直入东北腹地,至于其他奉军官兵,能逃回去多少算多少吧。

孙烈臣出城前就已经换上士兵军装了,出城后立即脱掉军装,假扮平民,在一个卫兵的护送下,逃到日本驻秦皇岛领事馆,由日本人用汽艇送回了东北。

吴佩孚在下午三点多才接到王成斌“基本全歼”逃出榆关奉军的电报,吴佩孚命令王成斌担任后方司令,率第23师驻守榆关、处理善后事宜,其余各部立即启程北上,吴佩孚准备牛刀杀鸡的全歼日本侵略者。

早就登上列车的第三师,在吴佩孚率领下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