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出发时,秦远在永宁这边也没有闲着。
薛临脱不开身,他便请县尉、主簿调查一月以来所有入城路引和文书。
秦远本是外人,不便于直接查看,但他既然是神医的朋友,县尉、主簿自然没有顾虑,加上他们还要调配、运送粮食和物资入城......
索性全权委托秦远查看。
秦远本事,宁兮儿见过,也颇为赞叹,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不过两刻钟,便翻完所有记录。
经核对,一个月以来,从京城方向来的可疑人选,共有五人。
秦远跟谢准碰头,自然知晓郑业在京城布控了人手......
于是,立即将五人情况拿给郑业,相信认真追查,总会找到点蛛丝马迹。
毕竟,有本事将病鼠投入永宁城中,还能保证途中没有动外泄,经手人没有在途中发病,造成大面积传染......
整个大燕,没有几人。
另一方面,知府大人一行,浩浩荡荡的,远远地也引起了郑业身边侍卫的注意。
侍卫向郑业和宁兮儿汇报......
宁兮儿让白芷迅速将主簿招来,让其在没有疫情的四个村落,寻找一群能说会道的老头、婆子和村妇,在村口等着。
主簿虽然不解,但丝毫不敢耽搁,立即寻了几十名来。
宁兮儿先前在城中和在有接触史的村落中诊治,还没有到过这四个村子。
但她神医的名声如雷贯耳,村民们见到,十分感激、热情......
立即让宁兮儿见识主簿的办事能力。
在村口站了不过一盏茶功夫,被叽叽喳喳感恩戴德的声音,吵得脑仁疼,关键自己还插不上话。
主簿示意,大家才渐渐平静下来。
知府的队伍已经能看到影子,宁兮儿便立即说明来意。
将城门口封闭,薛临先前面临的种种遭遇,如何不眠不休走访情况、协助宁兮儿开展隔离、治疗......
连妻女都顾不上,妻子差点病危......
以及在衙役奏报无法送出,亲自外出求援,受伤加冷遇......
宁兮儿一一道出,也明确指出,知府大人此刻正在路上,此行目的。
宁兮儿算准了,知府大人既然敢动身,每亲自面见百姓,将来总落人口实......
以她亲眼见识过他的品行,即便要来,也断然不敢入城。
他既然敢来,想必也是调查了一番。
有接触史的百姓,也有几十万人,虽然发病率不高,到底也有风险......
所以,宁兮儿算准了,知府大人必定到这没有出现过病患,准确来说,百姓十分健康,且未接触病患的三个村子的居民查看。
宁兮儿还没说完,面前的老头、婆子和村妇,已经义愤填膺。
他们虽然健康,但他们还有不少亲友、邻居在城中,或者接触过病患。
谁甘心亲友、邻居就此被放弃,如果今天神医不说,他们难以想象,薛大人独自面临这么大压力......
更无从知晓,薛县令不仅自己妻女病重,还为了求援、筹集粮食,被州府大人和临县这样欺负!
他们怎么能忍!
好个知府,现在居然还有脸来“视察”......
来的还是他们这个没有病菌的村子......
他们好好的,要他看什么?
主簿一路跟随薛临,但因很多时候分头行动快,县令大人又不爱叫苦......
所以,很多时候,他和县尉只知道结果,但不知道过程。
看见县令大人脸上的擦伤,大人只说途中不慎,坠马擦伤......
竟然!
主簿不仅眼眶通红,悲从中来,心口郁气,不吐不快!
索性,主簿将跟着薛临一起,薛临的种种辛苦、不易,全都倒了出来......
主簿一边说,就有人一边往后走,状似离开......
郑业诧异,宁兮儿却轻轻摇头,提醒他等着看好戏。
知府想“摘桃子”?
想得美!
那就让他看看,百姓是否那么好愚弄!
薛临一心为民,现在没工夫与他理论争吵,他还当真以为自己是山中大王?!
果然!
前边回去的老头,拿来锄头,准备等下知府来了,他舍了一条命不要了,为民除害!
为永宁百姓出口恶气!
秦远适时开口,提醒老头们,“大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不划算!”
“别说知府大人带了几队差官,您根本近不了身。即便能靠近,不仅上不了人,自己推到受伤,更气了不是?”
“万一知府大人打发官威,再让人把你们关入打闹,跟不划算了不是?”
老头儿们互相对视,相信秦远说的话,估计即将发生,但气势不减,也丝毫不畏惧。
秦远微笑道,“我十分佩服各位挺身而出的气概,不愿大家白白受苦,只得出言提醒......”
“既然知府大人此次前来,是为了做做样子,不惧生死。甚至,将抗疫的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
“大家个别泄愤,不仅不能动摇他,说不定还被他描述成,薛大人的无能,永宁县的混乱,他不惧危险,如何平息......”
老头、婆子和妇人们,怒气这才稍稍平息,冷静下来。
觉得神医身旁的人分析得十分有利,便请教说,“您不妨直说,我们该怎么做?好为薛大人出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