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弟，好像有情况。”
无边黑暗的深处翻腾起一阵惊涛骇浪，谢灵几乎是同时有所感应，盯着视野尽头逆流而来的命运长河道：“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看到了。”
其实不用他提醒，楚然已经注意到了那种不断逼近的压迫感。
虽然他现在无法关注命运长河的走势，却能够在这片黑暗通道中读出信息深度，一眼望去，便有如同浓墨般扩散的信息波纹以着相当纷乱的走势向他们两人蔓延过来。
那些信息深度之中，蕴藏着的是根本难以理解的负面恶念。
原本耳边那些呢喃呓语已经被神秘权柄隔绝了五六分，但在这些信息深度席卷而来的瞬间，犹如井喷般呈现爆发的趋势。
谢灵首当其冲，神色剧变，身体微微摇晃，脖子上的大筋都凸了起来。
“这次是杀意。”
楚然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他伸手在谢灵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物理唤醒他的理智，同时也用神秘权柄巩固了防御，缓缓说道：“有人引动了至暗之力，这条通道里的力量浓度升高，负面污染也会越来越强。”
谢灵没有回答。
他被刚才那一巴掌拍的脑浆都差点摇匀了，耳鸣了好半天，终于恢复正常，狠狠一甩头：“命运长河也有很激烈的反应，逆转的流速在加快，好像它不太想让咱们穿过反面。”
楚然闻言，略一沉吟后说道：“假设命运长河确实是守护超然之力的界限，那它一定会阻拦我们，但前提是，前往它的反面究竟是否像梁绛星说的那样，仅仅只是为了看超然之力一眼？”
谢灵秒懂，却是悚然道：“如果是，命运长河的激烈反应就另有缘由，如果不是……我们被梁绛星拉来一起背锅了？”
这句话还没说完。
谢灵的余光便扫到深沉黑暗之中，仿佛有一些颜色更深的诡异暗影在翻涌。
神秘权柄的保护力量进一步被穿透，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不断呢喃。
杀！杀！杀！
杀光他们！
杀了那些人！
谢灵的双眼发直，很快就呆住不动，而在他的视角下，周围的黑暗已经一扫而空，浮现出的竟是智慧学府那些熟悉的建筑。
很多职业者从天空飞过，瞬间爆发的喧杂声音将他唤醒。
“幻觉？”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中招了。
因为他耳边除了环境喧哗吵闹的声音外，还有一个低沉的嗓音在缓缓蛊惑着他动手。
难以言喻的破坏欲和杀戮欲在心底飞速滋生，他翻过右手看着掌心，就这一眼晃神的工夫，他才发现自己手中多了把刀。
“王威刀……”谢灵的喉咙微动，捏紧刀柄，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扭曲。
那种声音并不仅仅在耳边吵闹，甚至还让他有一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
四肢麻木冰冷，但掌握蓝色命运与晋升高维以后带来的力量提升却像是火炉般在体内熊熊燃烧。
‘动手吧，只要一刀下去，眼前的幻境就会灰飞烟灭。’
‘你已经很强大了，这种程度的心魔，根本难不倒你！’
‘不能在这里继续耽误下去了！’
‘杀光这些人，他们都是假的！’
‘楚然还在等你，你不是要帮他么？’
‘你还想窝囊到什么时候！？’
‘动手！’
谢灵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右手已经慢慢举高。
很多路过的学府教师满脸奇怪地看了过来。
一些三五成群的学生更是停住脚步，齐刷刷看向高举王威刀的谢灵。
只要他挥落这把刀，就能把整个智慧学府劈碎。
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眼看着他的右手慢慢落下。
一只手穿过虚空，捏住了他的手腕。
“这么真实的幻境？这也是至暗之力的能力？”
楚然从空间波纹中走出，看到谢灵已经一副痴呆的表情就知道他中招了，于是抓着谢灵的手腕，转身抡臂，将他狠狠砸在地面。
轰隆一声！
谢灵的后背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当场陷入至少几米。
周围的地层更是大块大块崩裂，一时间整个智慧学府都随之摇晃起来。
而在这时。
那些原本站着不动的师生们，却是当场褪去表皮与肉身，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畸形的怪物。
哇哇叫着冲向楚然。
楚然看都懒得看它们，右手一挥，前方的所有物质像是被扫去的灰尘，纷纷瓦解散落，变成一阵肉眼可见的黑色粒子向远处飞去。
周围的场景恢复正常，他们还是在那条黑色通道之中根本没有离开。
但谢灵却是保持着躺姿，表情还有些茫然。
等他反应过来，立刻翻转身体站直，然后说道：“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至暗之力构建的幻境吧。”楚然淡淡道：“这东西发现用说的没什么效果，干脆就搭建一个真实幻境勾你堕落。”
谢灵闻言，回想起刚刚那种暴戾的杀意，自己差点就在智慧学府大开杀戒了。
那种感觉还真有点诡异。
不过就在这时，楚然却是说道：“跟你一起来的另一个谢灵已经很久没吭声了吧。”
谢灵一惊：“对啊。”
“那个老登谢灵怎么不说话了？”
等他意识到不对劲，马上就在纠缠的意识之中试图唤醒未来谢灵。
可回应他的，却是一股更加疯狂暴戾的杀意。
都不用等他回答，楚然便说道：“看到至暗之力构建的场景是智慧学府，我就知道他肯定已经寄了。”
“因为他亲手毁灭过智慧学府？”谢灵沉声道：“所以刚才那个幻境其实是给他准备的。”
楚然道：“对某些人来说，重温自己最不愿面对的记忆，就是击垮心理防线的最佳办法。未来谢灵亲手摧毁了智慧学府，毁灭了学府联会，杀了不知多少人，那段记忆估计是他心里埋藏最深、最不想提起的事。”
他又看向谢灵，继续道：“所以说，这家伙还帮你挡了一枪，你们两个的意识纠缠，应该影响了至暗之力的判断。”
谢灵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但楚然却将目光望向那些仍在不断袭来的信息深度，“梁绛星不知用什么方法引爆了这些力量，肯定是想让我们两个帮忙抗雷，但他绝对没想到，你的意识里纠缠着两个不同的‘身份’，反而暴露了至暗之力的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