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将军要段千溯的命?可他是大宗师啊。”
公孙垣道:“他在大宗师里,都是名列前茅的。”
“京都之中,难道就他一位大宗师了吗?”
沈宁勾唇一笑,眉梢轻挑,有几分难言的恣肆,眉间自信张扬,仿佛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将相之势。
她笑望公孙垣。
公孙垣脊椎骨一震。
“将军的意思是……?”
“如垣老所想,家中有位尚未成婚的夫婿,正是大宗师之境。”
“但皇上也是大宗师,还培养了部下……”公孙垣说到这里,猛地反应过来,“懂了,我懂了,沈将军,原来你是想按兵不发,假装不知晓是大燕皇帝为主谋的消息,打算逐个击破?先从段千溯下手?”
而这,正是沈宁之意。
沈宁愿和公孙垣一同谋划江山社稷之事,也是因为公孙垣作为个谋士,还算是合格的,抛开老迂腐那一套,是个能商榷大事的人,且不说这么多年来对东境百姓颇有贡献。
对沈宁而言,只要一个人,愿意为老百姓出谋划策求生存,便算是个值得钦佩之人。
哪怕公孙垣看不起她。
更何况,瞧不起女子的,不是公孙垣一人,而是这个时代罢了。
“好,好啊。”
公孙垣大笑,“这样做是对的,徐徐图之,可谋大业。段芸芸在我们手中,证据确凿,段千溯大宗师又如何,雪女城主座上宾又如何,我们师出有名,有理有据,宰杀他正如瓮中捉鳖。强龙尚且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他还算不得什么强龙。”
他看了眼不动如山的沈宁,心中有太多的惊涛激流和震撼。
回首想,北幽城。
那样的险境,沈宁一伙人,竟撑到了天明。
宫武宴诛太子。
这一系列的事下来,公孙垣不得不钦佩。
沈宁是个有大才的人。
哪怕她很年轻。
即便她是个女子。
郑夫人笑望着沈宁,眉梢眼角都有骄傲自豪之色。
“这样一来,元和皇帝不得不除掉段家,而且雪女城就算和大燕皇帝有所合作,只怕也会中止。”
“正是。”
“沈将军雄韬武略,在下佩服之。”
郑夫人朝沈宁抱拳。
沈宁作了作揖。
郑夫人的儿子郑钧,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母亲一个眼神威严极致看过来。
儿子当即大气不敢出,低着头做人,觉得鞋尖儿怪好看的。
他总觉得母亲作为沈宁的小舅母,称沈将军太过于生疏了。
但却不知母亲的用心良苦。
四下谋事之人众多,还有公孙垣这个不重女流的老匹夫在。
郑夫人以将军称之,才是真正的尊重。
“届时——”
老王爷目光一亮,接过了话茬侃侃而谈:“皇上就算怀疑沈将军转道东境,也没有证据,可以说是沈书白、沈钰两位公子在雪女城调查的消息,请奔雷宗和郑家出面相助。好,好啊,不过,北疆那边,当真安稳吗?”
这才是老王爷所关心的。
若因为来援助东部而失北疆,是他完全不想看到的。
哪怕死,也会死不瞑目。
抱憾终身。
沈书白轻笑:“老王爷放心,郑家早就去武帝国了,北疆之事,定能阻止。”
沈钰点头:“五弟沈修白和衡阳宗师后面也去了武帝国。”
“那就好,那就好。”
老王爷松了口气,再看向沈宁,目光复杂,叹声连连。
公孙垣忽而看着沈宁,冷声质问:“沈将军,老朽问你,你当真就没有半点私心吗?”
“公孙老先生,你这是何意?”老王爷皱眉。
他待公孙垣如异姓手足,亦认可公孙垣的才华。
但公孙垣生来傲慢之人,今日更是屡次三番挑起祸端。
“沈将军,是东境的恩人。”
老王爷咬着牙压低声音提醒。
公孙垣垂首沉声回:“王爷,属下知晓,只是一码事归一码事。”
话音才落,抬起眼帘看向沈宁。
灰浊的眼眸,苍茫而又犀利,好似首次出鞘的寒刀宝剑。
公孙垣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老朽在京休整时,听闻一桩旧闻,关乎张霁和沈家三爷的。就在沈将军出征的日前,张霁在京都驿站将沈三爷揍了一顿,至今卧床不起。沈将军,老朽问你,你可有私心。”
沈钰、沈书白脸色微变。
公孙垣知晓此事的内情,不是普通的斗殴。
那前尘往事,事关沈国海晚年的名节清白。
“在座诸位都有眼睛,难道本将的私心还不够明显吗,还需要垣老特地点出关键所在?”
沈宁笑了笑,换了个姿势交叠起双腿,笑望着公孙垣。
这般的坦然,倒是让公孙垣哑口无言。
“他张霁害我三叔生死一线,至今还在鬼门关徘徊游荡,本将要他命,何错之有?本将并非公报私仇,就算没有过节,这条路,这件事,合该是这么走,这么做。理所当然的范畴内,本将有这么几分私心,错了吗?还请垣老指教!”
沈宁直视公孙垣的眼睛。
她这般磊落地见招拆招,倒让公孙垣无法反驳了。
“沈将军无错,这份私心,顺理成章,孝义两全。”
越是接触,公孙垣越发现沈宁的厉害之处。
年纪轻轻,就有很深的城府和谋略不说。
这份胆识气魄,纵观八荒六合,雪女武帝列国间,也当属一代翘楚,女中豪杰。
“既是如此,那便这么办了。”
沈宁虚眯起了黝黑的眸子。
举手投足,浑然天成的大将之气。
仿佛生来就该是坐镇三军的统帅。
哪怕她身量纤纤着裙钗,不是男儿郎!
……
京都收到战报,已是一段日程之后了。
大燕皇朝的密室,一如既往的阴暗血腥。
元和皇帝最近来得格外勤。
“父皇,现下,东境应当血流成河,沈凤仪会亲自屠了他们。”
“届时来京,用世人都惧怕的嗜血狂刀,斩下沈家人。”
“父皇,你说,我燕家才是帝星所在,皇权真命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沈家执掌朱雀刀,朕是日日难纾,夜夜难眠啊。”
“好在,都要死了。你不是喜欢他们吗,到时候,就把他们头颅割下来,送给你,陪着你,多好。”
元和皇帝笑着给明岳帝喂饭。
目前以明岳帝的身体状况,只能喂一些流食。
明岳帝死活不吃,元和皇帝就强行喂下去,眼神发狠如恶魔。
明岳帝满目都是憎恶的光泽。
哪怕一字不说,元和皇帝也知父皇巴不得自己死。
“砰!”
元和皇帝把手中的碗连带着精心熬制的汤摔倒地上。
他揪着父皇的衣襟说:“那沈家小六是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给她赐名,还是凤仪二字,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得到你的赐字。罗刹才是最适合她。”
声嘶力竭地低吼。
父子如仇敌。
明岳帝死死地瞪着他。
一言不发。
身体震颤,脸庞和嘴角都在痉挛抽动宛若中风。
“噗嗤。”
良久,明岳帝一口鲜血吐到了元和皇帝的脸庞。
两眼发黑,直接晕厥了过去。
奄奄一息不知生死。
他绷直的躯干,倒在了元和皇帝的怀里。
元和皇帝抱着父亲,愣了一下,而后歇斯底里地大喊:“来人,来人啊,快来人啊。”
“父皇,别,别死,别吓我,你不准死。”
一直处理密室之事的医官来时,就看到平日威风八面的元和皇帝,而今泣不成声像是个孩子,满目血红难分瞳仁的黑和白,两只手颤颤巍巍的软若无骨没力气,却还在强撑着拥抱着明岳帝。
看见跪地行礼的医官,不顾帝王形象,瞪目过去,满面泪水,还有两行眼泪簌簌不断往下流。
“还愣着做什么啊?”
“救人啊。”
“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拿你是问。”
“拿你陪葬。”
医官喉结滚动惶恐到了极点。
连滚带爬来到明岳帝的身边。
后边又匆匆来了几位医官和侍者。
密室里忙前忙后乱成一团。
元和皇帝坐在隔壁的屋子,垂在桌上的手攥紧成拳,用力过猛使得手背青筋暴起,耷拉着眉眼,整个人湮灭在阴影里。
“皇上。”
陈喜匆匆而至,为元和皇帝点上了灯,又添上了元和皇帝最喜爱的热茶,“喝一口茶,暖暖身子吧。”
“轰!”
元和皇帝一挥袖袍,茶盏和托盘都摔倒了地上。
溅在陈喜的衣袍。
陈喜连忙跪地求饶。
元和皇帝却是钳制着他的手腕,逼近了,赤红着眼睛,嗓音嘶哑地问:“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朕没允许他死,他怎么能死!朕可是真龙天子,九五之尊,朕不许他死,那地下鬼神阎王凭什么在朕手中夺走他的命?!战报还没回朝,他还没亲耳听到这个消息,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陈喜说了些什么惶恐带着安慰的话,他听不清了。
他抱着头,低吼出声,一声又一声。
而后凄惨地哭了出来。
“不能死,不能……”
他这辈子,还没听明岳帝对他另眼看待。
他绝不会让明月帝死的。
“不管医官要什么药,都给他们取来!”
“就算是龙心凤胆,是人血人骨人肺!”
元和皇帝嘶吼瞪目:“去——啊——!!”
“是,是,老奴这就去。”
陈喜弓着身子满背的汗,跌跌撞撞往外逃。
一刻钟后,又回来。
“皇,皇上,医官们暂时吊住了一先,先皇的命,能保两日,还得请大医官来才行啊。”
“大医官?还不去请!!!”
大医官,是密室医官之首,医术最是高明不过。
元和皇帝舒了口气。
待他平稳缓和,抬起了脸。
烛火摇曳在阴翳的瞳孔。
他咧着嘴笑了。
“父皇,你可得好好活着,好好看一看东境战报。”
次日朝堂,东境战报已至。
从东境急行来的传令兵,跑死了几匹快马赶来。
“东境莫非……”
周老丞相看着传令兵,呼吸不顺,被身后的官员扶住。
文武百官俱在此。
其中还包括了沈国山、沈国祥。
此外,还有楚夜和诸位皇子。
五皇子沉了沉眸,心中有了数。
九皇子自从为母报仇,心思不再那么沉重了。
元和皇帝将一切变化尽收眼底。
“说,快说,东境发生何事了!”
他伸长了脖子往前看去,着急不已,满面焦灼,倒真像是一个心系民生多艰的好皇帝。
浑浊的眸子深处,有着一股迫不及待的炙热,隐隐要破开沉寂而出。
余光淡淡扫了沈国山。
这朝堂,好一出大戏。
他元和帝,是唯一一个看戏之人。
“回禀皇上,段千溯大宗师之女,段芸芸的女儿,携十五万兵马,且都是个中好手,精锐之部,突袭东境。东境细作无数,里应外合,而十万东境军不再城中,使得段家军来城中作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传令兵,是沈宁亲自点的。
来朝回禀的话,也是沈宁教授。
并不直接道出最后的结果。
她要元和皇帝在欣喜之中,突然绝望。
如若晴天霹雳。
暂时动不了元和皇帝,合理的戏耍一番还是行得通的。
果不其然。
元和皇帝听闻此事,和自己预想的一样。
面上虽还是镇定如初,胸腔内却是心花怒放。
东境的传令兵匍匐在地,继而道:“关键时刻,沈将军带着北行之军出现了,还有雪女城郑家、奔雷宗的相助,使得东境逃过被屠的局面,不仅守住了东境,还生擒了段千溯之女,段家段芸芸。”
元和皇帝的面色僵住。
大气都不敢出的朝堂,忽然兴奋。
方文宣看着那传令兵,问:“沈将军,是此番北行的兵马大元帅,怎么会出现在东境?”
传令兵回:“沈将军得到雪女城郑家的消息,郑家发觉北疆之乱,就派人前往武帝,我朝宗师李衡阳,也单骑孤身赴武帝国。北疆战事暂时止住,不日后便会有消息传来京中。沈将军得知此事,当机立断,转道前往东境,好在赶上了,否则的话东境寸草不生,死伤无数,重现北幽城之惨烈,我朝便要失去东部。”
文武百官听得此事,背部好一阵虚汗。
这两个月里,竟发生了如此的事情。
实在是可怕!
如若北行军未曾转道前往东部。
后果,不堪设想。
“好,好啊,幸好。”周老丞相高兴到面红耳赤,语无伦次,眼睛都红了一圈。
沈国山和沈国祥对视了眼,而后踏步走出,单膝跪地。
“皇上,段千溯此番来京,实乃蹊跷,而今发生如此大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不仅想要东境,只怕还想要我上京城!请皇上即可下令,处死段千溯!”
“请皇上处死段千溯。”
周老丞相高声道。
百官们俱都作揖颔首。
元和皇帝垂着眼皮,谁也不知他在想着些什么。
半晌,他大笑出声。
“好一个兵马大元帅。”
他从御座踏步鎏金台阶走下,激动不已,两手发颤地托着沈国山两侧的肩膀将其扶起,“仲父,你个朕,给大燕,生了个好女儿啊,当机立断,将门虎女,保下我大燕东境。”
“陛下,东境之乱,祸起段家。”
“北疆有南岳、武帝虎视眈眈,若还要彻底得罪雪女城吗?”方文宣问:“沈老将军,祸起段家不佳,但他可是大宗师,他还是雪女城主看中的人,若雪女武帝都对我大燕虎视眈眈,腹背夹击,大燕须得夹缝之中求生存,遭殃的还不是生民!凡事都不可偏激,须得从大局观出发,你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都是应该的,须得为整个大燕的江山社稷和万民着想啊!”
元和皇帝略微思忖,稍稍点头,“方爱卿此言有理。”
“方丞相,如若北疆战时中止,就不是腹背受敌。”周老丞相冷笑,“你倒是会算,段家是段家,凭什么代替雪女城,如若是这样,郑家岂不是更能代替雪女城?郑家还是沈老战神的岳家。雪女城江湖气,嫉恶如仇宗门派,只怕雪女城主得知段千溯所为,也不会放过吧。我朝不是懦夫,东境固然是捷报,但就算赢了,依旧有无数百姓惨死,有无数将士英魂不得落叶归根!方丞相此番算不算是胳膊肘往外拐呢?!”
周老丞相竭力喊道:“请皇上为东境英魂雪恨,赐死段千溯。”
“段千溯可是大宗师。”方文宣道。
“谁还没个大宗师了?!”周老丞相冷眼瞧着方文宣,“沈大元帅的未婚夫,不就是大宗师?!”
“请皇上下令!”
沈国山跪地道:“还东境百姓一个公道。”
文武百官异口同声。
“皇上,大宗师请见。”
侍卫通报。
“沈尊来了?快快有请。”
沈大宗师沈尊白袍着身,面具下有一双寒潭清雪般的眼眸,疏朗俊雅,气质卓绝,步履从容而至金銮殿,为大宗师的他无需行礼。
“沈尊怎么得空来殿上了?”元和皇帝问。
“本尊这两日察觉驿站有动静,段千溯恐要带着人出城。”
沈尊缓声道来:“众所周知,那张霁残忍无情,打了沈家三叔,至今在床,本尊自要多加观察。故而,再加上段千溯来京蹊跷,段千溯之流有所动静,本尊即可来此告知诸位,沈将军尚未回朝,这段千溯,可走不得。”
“沈大宗师来得正好。”周老丞相将东境之事一一告知。
沈尊诧然:“还有这等事?”
“当真如此!”
周老丞相说罢,面朝元和皇帝,再度匍匐:“皇上,天助我大燕啊,还好有大宗师把消息带来,事不宜迟,请皇上赐死段千溯,有沈大宗师在,他段千溯走不了!”
事已至此,文武百官目之所至,元和皇帝不得不下令。
“沈尊,此事,便拜托你了。”
“你携麒麟军,擒下段大宗师。”
沈国山听到麒麟军,眼皮掀动了下。
沈国祥眉头紧紧地蹙起。
这几年里,好事轮不到麒麟军。
这等事,倒是想起了麒麟军。
段千溯到底是大宗师,身边一伙人,再加上张霁之流,可不是好拿的。
“皇上,恐有不妥。”沈尊沉然道。
“此话怎讲?”
“若黑甲军、禁卫若不派出去的话,恐失民心,本尊也是为了皇上着想。”沈尊声线平稳淡漠。
元和皇帝咬牙,“麒麟军乃我大燕第一军,不过沈尊言之有理,就让苏统领带着黑甲卫、麒麟军,由沈大宗师亲自去擒那段千溯吧。至于仲父……”
元和皇帝顿了顿,便道:“仲父年事已高,伤痕累累,这等事,就不要麻烦他了。”他绝不允许麒麟军和沈国山同时出现。
“那可不行。”
沈尊又道。
元和皇帝皱了皱眉。
沈尊作揖:“皇上,本尊还年轻,不知世事,需要沈老将军指点。”
“沈大宗师……”元和皇帝就要反驳,却被沈尊打断。
“沈老将军横竖都是本尊的岳父,本尊也想和岳丈大人多有交道,皇上便了却本尊这个私心吧。”
沈尊说得冠冕堂皇,还厚颜无耻,落在元和皇帝眼里极其可恨,偏偏人家理直气壮,私心坦荡荡,元和皇帝还不得拒绝,只好点头应下。
就这样,沈尊、沈国山、苏统领带着黑甲卫、麒麟军直奔驿站。
东境战报,使这京都,轰然平地雷。
就连皇宫各处,都是惊得不行。
五皇子皱起眉头,走出金銮殿,迎着日光,脑子里都是不解。
他想不通。
很想不通。
沈宁怎么就敢直接转道去东境。
就不怕从未打过交道的郑家欺骗自己吗?
那沈宁可是立下军令状的。
再者,就算她想转道,其他人又怎么会同意呢?
陈禄章、周永顺这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北行的将士们也都愿意转道?
太多的疑问徘徊在五皇子的脑海里。
他疾步匆匆,恨不得立刻回府。
方文宣看着五皇子离去的背影,虚眯起眼睛,皱起了眉头。
然后抬头看了看碧空如洗的穹顶。
这大燕的天,莫不是要变了?
元和皇帝则在退朝后直奔书房,把好些东西砸烂,气喘吁吁半晌难消怒气,直到为明岳帝治疗的大医官来了,方才去到密室。
大医官背着药箱,戴着斗笠。
“大医官,还请速速救他之命。”元和皇帝急道,言语之中颇有几分尊重,可见大医官的地位之高。
“臣这就来。”
大医官放下药箱,摘掉了斗笠,露出了一张浑然苍老的脸。
正是……
魏老先生,魏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