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凝眸望了望燕云澈,而后便在衣冠冢前,双手合十,在心底轻吟。
苏太妃,北渊王万事安好,莫要挂念。
“沈将军说了什么?”他问。
“女人之间的话,岂能说与尊上听?”
燕云澈听着颇为冷淡生疏的尊上称呼,唇瓣紧紧地抿起。
一言不发的模样,倒像是受尽委屈的孩童。
“燕云澈。”沈宁喊了声。
男人望了过去。
却见身穿红裙的女子咧着嘴笑,大大方方地张开了双手,坦然地注视着他。
燕云澈一愣,旋即低低而笑,拥她入怀。
沈宁勾了勾唇角,深邃的眼底,却泛起了阵阵的寒意。
元和皇帝对待手足,尚且能做出此等惨绝人寰的事来,当真能治理好大燕的社稷吗?
她自小在沈府长大,耳濡目染,深受父母的熏陶,深知忠君爱民为人生心跳,坚如巍峨之山不可移,除非现任君主,做出了如前朝皇室那般荒唐残忍的事,才会另择新主,弃暗投明。
她轻蜷了蜷指尖,入目是桃村雪色,一派凋零冷清之象。
她对大燕国主的忠心,头一次有了细微的动摇了,为了一个叫做燕云澈的男子。
回城的路上,沈宁想到了九公主,便问:“你在太医院可有人?”
“有,是信得过的人。”
“可否帮忙治下月璃公主的病?要多防着三皇子。”
“已经安排了。”
沈宁闻言,诧然地看向了风轻云淡的燕云澈。
燕云澈说:“小年夜家宴,她来乾清台受尽冷眼,只是为了见你一面。”
九公主的心思,他都看在了眼里。
沈家着实没有万无一失的好办法去医治九公主。
毕竟影卫和沈国山的手,都伸不到皇室去。
“原是如此。”沈宁恍然,暗赞燕云澈心思之缜密。
燕云澈却是默不作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话语都写在了眼睛里,似若在期许着什么,却又不明说。
沈宁福至心灵,瞬间了然,却是不发一言,像是未曾察觉到男人细腻的小情绪继续前行。
男人闷闷不乐地跟在身后,狭长的凤眸,在眼梢泪痣的衬托下显得愈发忧郁。
等到回京后,二人亦是坦荡荡的行走在长街。
众说纷纭,却也得不出一个完美的结果。
有人说,大宗师和将军,是高山流水觅知音,是生死之交。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浅尝辄止,才让人抓心扰肺的痒。
“顾公子,你这个药,还要吗?”街边药铺的老板问道。
顾景南捧着母亲的药,呆呆地看着店铺外,长街上,宛若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合适到堪称完美。
“要,要。”
顾景南落寞地收回了眼神,点头应道,把剩下的钱都拿出来店铺老板了,都是他做零工得来的辛苦钱,用的是体力活。
一夕之间,就不再是从前的顾大将军,狼狈落魄的好似苍老了许多岁,眉眼神情都是郁郁不得志的疲惫状态。
他匆匆地走出了药铺,许是太过匆忙,被门槛绊倒,摔了一跤又快速爬起来,讷讷地看向了沈宁的背影,在霞光日辉当中虚无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