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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蒂坐在椅子上,沉默的垂着头看着自己手中那串金灿灿的项链,幽灵鲨被带走时这串项链被留了下来,也不知道歌蕾蒂娅是故意的还是刻意扔下来的。

卡娅…

斯卡蒂又突然感觉到胸口处传来一阵怪异感,她深吸一口气,把视线从那串项链上挪开。

安妮塔小心翼翼的照顾着躺在床上胡乱抓挠,嘴里一直发出呜呜声的特佩拉奶奶,长凳还抱在她的小腿上咿咿呀呀的说饿。

墙灰用脑袋抵着墙壁,脚下放着她的那把竖琴。

斯卡蒂轻轻捂住胸口,用心去聆听着她心脏的跳动声,回想着卡娅那绷绷的微弱心跳蹙起眉头。

她不会有事的…歌蕾蒂娅没那种心思去伤害一个小姑娘…但是她万一过了这么多年性情大变呢…

她想到之前在龙门看到卡娅的时候,她浑身裹满的绷带和那些狰狞的创口,她的伤还没有好,就被无缘无故卷进这场本不应该有她的灾难…

手握的越来越紧,想到斯坦托斯对她说的那些让她感觉心脏一抽一抽的话…她那时候是想说…

可是,她真的有资格说这些话么…

安妮塔终于把佩特拉奶奶安顿好,拿出一些贝肉塞给小长凳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看到斯卡蒂迷茫又失落的眼神后又轻轻走过去。

“歌手?歌手是在担心妹妹么?”

斯卡蒂听到了安妮塔的话,默默点点头,抬起头看着那盏照亮整个房间的油灯,看着里面摇摇晃晃似乎是要随时熄灭的烛火…

“我很担心她…她浑身都是伤,她还那么小,还…还…”

斯卡蒂闭上嘴沉默,她不敢去想,卡娅所剩无几的生命不就像这盏灯一样么?随时会在她眼前熄灭,让她再次陷入黑暗一个人摸索着前行…

安妮塔轻轻坐到斯卡蒂身边,看着她包含复杂情绪的眼睛,想了一会后慢慢说:

“歌手的妹妹长什么样子呢?是不是和歌手一样好看,也和歌手一样很厉害啊。”

斯卡蒂顿住,轻轻点点头,又摇摇头,低声开口:

“她有和我一样,但是比我更璀璨的银发,发尾的蓝金色就像那些镶嵌的恰到好处的宝石一样…

她的眼睛之前总是亮晶晶的,带着好奇,带着乖巧…就像装满了星星一样…”

斯卡蒂揉揉脑门,她捡到卡娅的时候确实是这样的…

“她第一次开口叫我姐姐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情绪…我不懂那该怎么表达…”

安妮塔静静的听着,有些疑惑的看着斯卡蒂,斯卡蒂没有察觉到她的眼神,只是回忆着之前和卡娅的事。

“我教她说话,教她唱歌,她一直学的很好,学的很快,只是在格斗术这方面,她的身子比我弱许多,所以我就不打算教她了…

在她学会说话以后,就没有主动和我说过话,总是我问她,她才会说,看向我的时候我总感觉她好像在藏着什么东西一样…

我问她,她也说是我在干什么,后来就没有在说过…”

斯卡蒂垂下手,把那串项链放进口袋,她一直以为卡娅是在问她在干什么事情,她只是为了生存奔波而已。

安妮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着突然变得苦恼起来的斯卡蒂问:

“那,你妹妹有跟你要过东西,或者说…你拿走她东西有没有发脾气的时候么?”

斯卡蒂茫然的看向安妮塔,安妮塔看到斯卡蒂的神情后认真的点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歌手,你妹妹不是你妈妈生的对吧?”

斯卡蒂愣住,把头扭到一边眼神颤抖着不说话,安妮塔看到她这样子以后点点头:

“就像我和小长凳一样,虽然不是一个妈妈生的,但是我们还是兄弟姐妹,会互相照顾的啦。”

斯卡蒂微微点点头,依旧侧过头不说话。

“歌手就是心里藏的事情太多太多,就连我都看出来啦,佩特拉奶奶曾经说过,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会一刻不止的说个不停。

如果不让他们说话,或者让他们感觉到有什么不能说话的地方,那他们以后就不会说,长大了也会说的很少啦。”

斯卡蒂默默开口:

“我从来没有不让她说过…”

安妮塔摇摇头,认真的看着斯卡蒂:

“歌手总会想这想那的,顾虑的事情太多会忽视掉周边的东西哦,就像之前的铁皮一样,总是胡思乱想,墙灰说什么他都不听,然后墙灰就再没以前话那么多啦。”

说着,还看向躲在角落的墙灰。

“如果歌手的妹妹是捡过来的,那天生没有亲近感的两个人当然要互相关心啦。”

斯卡蒂不解的看向安妮塔:

“我很关心她,她说饿的时候我给她找吃的…”

“那除此之外呢?歌手的妹妹有跟歌手要过什么么?跟歌手说很喜欢歌手要抱抱么?身体很难受的时候会跟歌手说么?”

斯卡蒂顿住,想到了卡娅源石病发作的时候,疼的满脸苍白依旧是不声不响的,就算平时要吃东西也是自己给她她才吃…从来没说过自己饿,自己难受,自己…想哭…

“看啦,所以歌手的妹妹非常懂事哦,但是我们这边有句话,哭的越大声的孩子越容易引起关注,懂事乖巧的会挨饿,会被欺负的。”

斯卡蒂捂住脑门垂下眼睛,好像真的是这样…

“歌手的妹妹一天会吃几次饭啊,受伤的时候你会给她看么?”

斯卡蒂张张嘴巴,自己带着卡娅的时候好像是几天才吃一次来着……上岸的那段时间走了很久很久才喝了几口水…

“……五天一次?我记不得…”

安妮塔瞪圆眼睛,什么什么??几天一次?看着脚边疯狂啃着贝肉的长凳,他只要不久不吃东西就会大吵大闹的哇哇叫来着…

“这…歌手也是么?”

斯卡蒂轻轻点点头,不解的看着安妮塔:

“小孩子不都是这样么?”

安妮塔托着脸看着斯卡蒂,随后垂下手摇摇头,歌手的妹妹到现在还没饿死真是太好了(点蜡烛)。

“不是这样的,小孩子吃的东西虽然少,但是也肯定不可以五天才吃一次啊,就算以前我们这最困难时候也不是这样的…”

斯卡蒂哑住,她除了自己家那几个就没见过别的小孩子了。

“这……歌手妹妹还真是也很厉害呢。”

“是…她平日里不哭不闹的,哭的次数也很少…从来都是自己很小声的缩在我怀里哭…”

安妮塔疑惑的看了眼旁边的长凳,小孩子是这样哭的?长凳哭的时候能把房顶掀翻哩。

“啊,我忘记歌手妹妹可能和正常小孩子不一样来着…”

斯卡蒂点点头,安妮塔思索了一阵后看着斯卡蒂:

“所以是不是,歌手妹妹非常懂事,话也很少,就算难受的快要死掉了也会不说话?”

斯卡蒂闭上眼睛,随后无奈的点点头,安妮塔顿时担心的看着斯卡蒂:

“那不会啊,像这样的只会是和我之前看到的那些快要死掉的人一样,不说饿不说渴,只是安静的看着房顶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歌手的妹妹…”

斯卡蒂睁开眼睛,默默开口:

“我不想聊这个,换一个。”

安妮塔连忙噤声,努力思索了一阵以后继续说:

“如果这样的话,我可能知道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歌手妹妹不喜欢说话,不和平常小孩子一样…”

“为什么。”

安妮塔张张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看到斯卡蒂看着她后才弱弱的说:

“之前受过的伤会忘掉,但是看见让自己受伤的东西会下意识远离,像被人伤害过一样…

就算那时候什么都不清楚,但是也还是会害怕的,就跟我害怕审判官一样…虽然他们没伤害过我,但是我就是害怕他们。

而且歌手想的很多很多,背后的包袱又太大太大,容易忽略掉周围的人,或者说不愿意让他们一起。

所以呀,歌手也说过自己的妹妹很懂事对吧,如果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到,那就只能不给身边的人…添麻烦…

她可能认为,和你说话会让你很烦恼吧…或者是说别的什么……

如果哭的时候被打过骂过,那就不会哭了,就像这样子,忘记的话身体也会有反应的。”

斯卡蒂的脸色僵住,神色阴晴不定起来,在村子她确实听说过…卡娅的以前她根本没了解过。

鲨鱼总是说自己要想事情别在她旁边想,看着就烦…

她害怕把灾厄带给身边的人就下意识疏远他们…

卡娅懂事,所以不愿意麻烦自己…

就算疼的死去活来,就算心里堵的想要死掉也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

只有自己抱着她让她随便想的时候才会小声的啜泣…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