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娴肠子都快悔青了。
被带回警局的路上，她绞尽脑汁试图使用各种理由给自己脱罪。
但都于事无补。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先前警员在四处暗访摸查的时候，轻而易举就得知了林凤娴的那些丑事。
原来这两三年以来，她一直明里暗里从事那些缺德勾当。
跟她睡过的男人，没有几百，也有几大卡车。
警员们只不过将她们母女的照片打印出来，走访查询一番，就接到好几个群众大妈的举报。
“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问这事儿了！
不是我说啊！……就这俩母女吧！咱街坊邻居都不知道怎么说……
这一天天的也没见找个什么正经工作，老的就走街串巷，是个男人就喜欢勾搭……
哎呦喂～丧尽天良啊！膈应人啊……”
大妈还想继续抱怨几句，警员小李问出来心里的疑惑，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描述。
“不是……大妈，你们既然都知道这情况，这么久了，为啥警局没有接到一通举报投诉电话啊？”
“啊？！……这，这不是人家的私事么！纯属姓林的她自己不检点，我们怎么好……
而且，这种事吧！说不道德吧！……也不止她一个人干这些……
哎呀！总之啊！我们是没这个脸皮报警的，多丢人啊！
到时候举报的人还要被叫去公安局录口供，多费事啊？
咱们啊～哪有那闲工夫，吃饱了撑的……”
另一名围观的大妈嗤之以鼻，说出了大家伙儿的心里话。
“……”
这番说辞，算是惊到了前来现场调查的两位警员的下巴。
“不是，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话？维护社会治安稳定，人人有责的好嘛！……”
稍微晚入职一些的小李有些愤愤不平。
他们公职人员每天忙得昏天暗地的四处找线索，合着这些群众明明都知晓内情，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林凤娴败坏整条街道的门风？
这要是传出去隔壁区，他们区的文明称号指定保得住保不住。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我们知情是一回事，但是这种得罪人冒风险的事。
不信你问问大伙儿，谁愿意充当那个坏人，去当出头鸟的？反正问我我是不乐意……”
最先开口的那个大妈不痛不痒地接话道。
“就是……是姓林的那个女人道德败坏，破坏别人家庭。关我们吃瓜群众什么事？谁爱管她家的破事儿……”
另一名大妈再次强调道。
“就是……就是……警察同志，你这话未免说得就有些强民所难了……”
其余凑热闹的大妈大叔东一句西一句地起哄道。
“好了，好了！大家别吵了！这事儿啊！暂时呢就到此为止了。
今天辛苦大家提供线索了，我们这边呢都已经如实就下来了，没有要补充的内容的话，大伙儿都散了吧！”
一大早上的，小王的耳蜗都快要被这群人震碎了。
他果断处理好基础事宜，及时疏散了人群。
好在时间还早，再过个十几分钟，一伙人还要去站这里的话，指不定整条街都要堵得水泄不通。
“诶～走了，走了！没戏可看了，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吧！”
人群中还有个别人在起哄。
“你！”
小李刚想制止对方，被小王及时一把抓住。
“算了。你说你跟他们老头老太太计较啥？人家就随口这么一说，你干嘛动这么大气？
呵呵～以后啊！你多跟他们接触接触，你就会习惯了，没事！
今天这事也算是大有收获，得来不费什么功夫，咱们也该回警局去汇报了！”
“那走吧！我那就是看不惯那人那口气……”
小李抬手压了压帽檐，一脸的不痛快。
“你多多习惯几次就好了的，有的人讲话就是这副态度，你不可能次次都计较的，别忘了我们这次来这地目的……”
小王对他这个后生，多了一份耐心。
“好吧！回吧！”
小李一点就通，也不再纠结在这事上。
一点小插曲而已，由他去了。
……
医院里。
楚寒橙被阮蒙夫妇还有蔚彤彤三人陪同着，很快转院到阮蒙安排的私密医院。
这家医院坐镇的，正是先前他们有幸请到过的曾老前辈。
曾老一生行医为善，带出来的优秀医师不计其数。
有好些医师还都是各地区三甲医院的精干和一号难求的着名专家。
他本人的医术，就更加不用多赘述了。
其实，这一次楚寒橙出事，第一时间阮蒙就有想到找他老人家出山的。
只不过，被一些事情耽误去了。
再加上，当时寒橙被送往公立医院救治时，那边主治医生很快稳住了她的伤情。
除了自主意识选择的沉睡不醒以外，寒橙的身体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的。
因此，这才迟迟没有再次惊动他老人家清修。
一切准备就绪。
就等曾老亲自把过脉后，他们就可以安排陪护和轮值人员了。
崔佩楠近期没办法在病房继续二十四小时陪护。
给爱人安排好一位靠谱的陪护以后，他这才去忙一些重要的事情。
蔚彤彤平日里也有课程要上。
最闲的就属卡卡了。
于是乎，卡卡就主动请缨，势必要亲自照看好姐妹。
“嫂子，橙橙就拜托你了！”
赶去上专业课的蔚彤彤双手合拢，十分虔诚地对着卡卡揖了几下。
“安啦！彤彤你快去上课吧！这边我一直在这儿呢！我哪里也不去，放心放心！”
卡卡深感惭愧，说到底还是因着这次的事感到自责。
“我不是这个意思，嫂子！”
蔚彤彤误以为对方话中有话，急忙解释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别想太多，乖～专心去上课吧！橙橙就交给我吧！
怎么能说是麻烦呢！我乐意之至！我还怕你们兄妹俩……”
卡卡也借此说出来自己的顾虑。
“没有！嫂子，这事儿又不怨你！
真的，该来的躲不掉，光明正大的我们，怎么防得过阴险小人的暗算呢！
好在橙橙的情况稳定下来了，这事儿就翻篇吧！
都别再自责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
这是蔚彤彤离开医院前说的话。
卡卡终于释怀。
她现在就一心一意，等待橙橙醒来。
……
楚寒橙胸口憋闷难忍。
她记不清这已经是第几天，被困在这漫天迷雾里头了。
仿佛四面八方都是无止尽的道路，无论她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不是这里……也不是这里……”
她走啊！走啊！走到精疲力尽，累到气喘吁吁瘫倒在地，都没能找到出口。
“佩楠～你在哪儿？
……彤彤～你去哪儿了？
……我好累啊！快救救我……
……快要支撑不住了……
可是，我找不到你们……你们不要我了吗？……”
楚寒橙垂头丧气，泪眼婆娑。
她心有余悸，脸色煞白，头上和后背的汗珠跟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下掉落。
刚刚她，差点就被坏人抓走了！
那是很坏很坏的坏人！
就藏在她们村里。
她不要被抓到！
不要！
对，她要赶紧跑出去才行。
可是这到底是哪里啊？她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但是又记不清是哪里了呢？
迷雾中隐约可见树影婆娑。
前面是山头！
居然是山头！
她看清了！
原来，她是被困在这山窝窝里头了。
她是怎么到这儿的呢？
它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头好痛～好痛～”
楚寒橙痛苦地蹲下身躯，双手紧紧抱住头颅。
“胳膊好痛，脚踝也好痛……全身都好痛……为什么这么痛？”
凄厉地痛呼声响彻山谷，听的人甚是心惊肉跳。
一瞬间，脑海中的记忆，翻滚而来。
十岁那年，她被熟人诱骗到对方家里禁锢。
在一切不可挽回似乎又能挽回之前，对方的母亲回来了，大老远的就听到了她的说话声。
那人在他母亲踏进院门之前，慌慌张张从床上将楚寒橙捞起。
随手用鞋带绑住了她的手脚，用毛巾塞住她的嘴巴，从后门溜了出去。
最后把她藏进了后山的山窝窝里。
那一天，他母亲喊了他一下午，她奶奶找了她一下午。
年岁久远。
楚寒橙不记得后面她是什么时候回家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她只记得，那天晚上。
她被奶奶棍棒伺候了一顿，狠狠教育了一番。
“谁叫你野这么晚的？你到底是上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挨家挨户都找了个遍。
害怕你掉进池塘，借了鱼塘老板的渔网，花钱请他四处堰塘里打捞了一下午……
你这个砍脑壳的，这么不听话……”
还有更过分更难听的话，楚寒橙没法再继续回忆下去。
无非就是习以为常的，骂着骂着连带她母亲一起，给狠狠骂进去了。
最后还是隔壁家邻居奶奶听不下去了，跑上来说了楚寒橙奶奶几句。
这才息事宁人。
从始至终，楚爷爷、楚奶奶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们对楚寒橙有养育之恩，但也经常有不分青红皂白的时候。
“别打我！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别打我……”
楚寒橙难以启齿那些伤害，最终疼晕了过去。
等她清醒过来。
她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楼梯间。
“喂～你装死啊？”
头顶上一道尖锐的嗓音，刺破楚寒橙的耳膜。
“靠～哑巴了？不说话？我揍你哦！”
这是她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这一年，楚寒橙所在班级的学生和另外村组合并而来的同年级学生，重新分班。
也是从五年级开始，学生在学校寄宿。
“我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不准你再考前三名，不准你再和老师走那么近，不准你再和同学玩……
听到没有？不然星期五放学回家后。跟以前一样，有你好看……”
“……”
“老师来了，一会儿你不准向老师告状说我推你啊！就说你自己不找找摔下去的，听到没？”
“妈的，你听到没有！欠揍是吧？”
“喂！喂！……”
楚寒橙只觉脑眼昏花，一阵天旋地转过后，直挺挺地顺着台阶滑了下去。
“楚寒橙！？！”
谁在喊她？
是有人发现她被欺负了吗？
还是她的错觉？
再后来过了一段时间……
她记起来了，是彤彤！
后来是彤彤救了她。
有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彤彤把那个男生按在公路上，胖揍了一顿。
男同学认怂了，从此见到她和彤彤就绕道走。
她怎么突然像是身临其境般，这么清晰地回忆起过去的事了？
那不是她一直逃避、不愿意触及的伤心往事么？
“橙橙～你看，我专门带了新买的零食，给你吃哦！……”
“寒橙～我爱你！”
“楚寒橙，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专门勾引男生……”
“楚寒橙～你这么小心眼做什么？大家都是同学，不就开个玩笑，至于吗？”
“楚寒橙，羞羞羞，曾老师说了，她不想收你的，是你非要死皮赖脸赖在我们班里……”
“胡说！你胡说，校长都答应了我分到这个班，你凭什么说我坏话？”
“咦～你看我都没有胡说！曾老师可不喜欢你呢！你就等着天天罚你蹲马步打手板吧！”
“打手板？她不要打手板！老师拿的那个木戒尺又大又长又硬，打人好疼啊！”
……
“曾老，橙橙她这是？”
卡卡担忧地看向男友身旁的长者。
“嗯～看来之前让你们给她调养身体的那个方子，起了作用。
她的底子啊好多了，不然这次的伤口，也养不了这么快的。
你们不用担心，她现在情况很稳定。
只是，我刚刚给她做检查时，发现她睡得不是很安稳，只怕是在做梦！”
“听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些了！稳定就好、那就好……”
卡卡激动得像个孩子。
只是还不知道离橙橙清醒，还要等多久？
“曾爷爷，橙橙她做梦对她没什么影响吧？”
卡卡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敢错过一个细节。
“是好是坏，全看她自己潜意识里怎么理解……
有可能她受到刺激，很快就会苏醒过来。
也有可能她自己将自己困在梦境中，挣扎不已……”
曾老这话说得保守。
“不管怎样，还是辛苦您啦！”
卡卡由衷致谢。
她清楚曾老的时间有多珍贵。
“女娃娃跟爷爷还这么客气，呵呵～”
曾老将工具递给助手收好，开怀一笑。
“那曾爷爷我送送您！”
卡卡很有礼貌地起身。
“不用了，你好好照顾橙丫头吧！说不定就醒过来了，我不碍事！”
最后，曾老在助理的陪同下，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