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过后,国家对受灾地区做了调查,距离汶川县比较近的极重灾区有10个县市,较重灾区41个,一般灾区186个。走在残垣断壁间,看着成为废墟的学校和医院,领导们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心中不由的暗自庆幸,多亏了提前有准备。
五月底国家公布了伤亡人数,其中遇难六百多人,受伤人数不到三千,这个数字惊掉了国内外一地眼球,按照地震的破坏程度和中国的人口密度,伤亡人数应该远远不止于此,不过新闻发布会上没有中外记者提出质疑,他们都去过灾区,也采访过安置点内的受灾群众,对当地情况了如指掌。
新闻发布会上,国内记者关心灾后重建和群众安置问题,外国记者重点关注的是地震预测技术,有美国记者提问:“我注意到灾区当地的政府,在地震前半个月,或者更早就开始转移民众,加上准备物资需要的时间,你们似乎提前几个月就知道要发生地震,请问中国政府会把这项技术公开吗?”
新闻发言人回答:“中国并没有掌握特别先进的地震预测技术,当地政府提前有准备,是我国地震局对当地环境常年追踪研究的结果,这其实是一场冒险,只是恰巧成功了而已。”
一个日本女记者似乎掌握了一些其它消息,她举手提问:“你好发言人,我是朝日新闻的记者,请问这次地震预测,是不是有贵国的道教人士提供过帮助?”
早有准备的新闻发言人,从容不迫侃侃而谈:“地震局对汶川地质环境的追踪研究,的确借鉴了一些道教的资料,早在1900多年前,我国的道教就活跃在四川一带,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们记录了大量的山川地理资料,其中就包括了历年的地震信息。”
日本女记者名叫阿久津,在中国的任务是采访奥运新闻,地震后跟一位日本商人的偶遇,让她有了新的想法,那位商人常住玄应观,一月份就看到有政府官员频繁拜访鼎成大师,5月12号那天又见识了何强他们预知地震的本事,在得知中国政府早有准备后,不用过多联想都能猜到其中必有关联。
阿久津比较了解中国官员的套路,如果他们轻描淡写的说海上只有一块浮冰,那么海水下面肯定藏着一座冰山,通过这次提问,她首先确定了一件事,地震预测必然跟道教有关,借鉴资料的说法,很有可能是障眼法,不必过多理会,至于关键人物是不是那位鼎成大师,还需要采访过后才能确定。
敬业的阿久津记者第二天就跑了一趟玄应观,向接待她的何强提出想采访鼎成大师,隔了一天,何强答复她:“没有主管部门的同意,师父不方便接受采访。”
阿久津有些傻眼,她采访奥运新闻或者相关官员之前,就要先向各个部门提出申请,批准过后才能开展工作,没想到采访神职人员也要来这一套,想想跑手续的麻烦,奥运会又即将开始,只能暂时搁置这件事,等以后不忙了再说。
周虎臣婉拒了采访,一边给父母熬药,一边关注着电视新闻,地震造成的伤亡不大,没有给中国人心里带来太多阴霾,要不然北京歌舞升平,灾区一片痛哭哀嚎,举国同庆时,估计很多人心里不是滋味。
地震中的伤亡人数,比记忆里的数字减少了百倍,各地政府算是交上了一份比较优秀的答卷,周虎臣放下心事,在家专心照顾父母,到了8月8号那天,一家人吃过晚饭,搀扶着周正老两口坐在电视机前,等待奥运会的开幕式表演。
周正打起精神,看着电视机里气势恢宏的节目、观众们热情洋溢的欢呼,恍惚中陷入了回忆,年轻时经历过战乱不断百业凋敝,中年时新中国成立,他跟大家一样激情澎湃,波波折折中从疑惑到淡然,人也步入了晚年,年过九十又看到眼前的盛世景象,心里总体上是满足的。
这一生其他事情都还好,只有老伴儿病了是个遗憾,他暗自叹息一声,一股疲倦上涌,在儿孙环绕中陷入了睡眠。已经不认识亲人的刘玉兰,懵懂的看着一群人在哭泣,心里似乎触动了什么,她下意识拉住周正已经冰凉的手,止不住泪流满面。
周虎臣在忙父亲出殡的事,周雨婷和周雨荷更加上心的照顾刘玉兰,母亲现在是她们心里仅剩的支柱,可惜事不如人愿,两个月后,这根仅剩的支柱坍塌了,已经六七十岁的姐弟三人呆立当场,这一刻他们感觉到自己成了孤儿。
父母相继离世,让姐弟三人心里空落落的,就连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院子也感觉陌生起来,暂时放下哀伤,咬紧牙关处理完母亲的后事,心力交瘁的周雨婷姐妹俩同时病了一场,这下轮到杨欢、李磊他们紧张了。
看着人生的悲欢离合一代代轮回交替,周虎臣心里有些意兴阑珊,等周雨婷和周雨荷病愈,他打算来一场徒步云游天下,跟老伴儿商量时,秦淮如没有劝阻,只是默默的收拾背包,用行动表示要和他一路同行,相伴到天涯。
秦淮如的举动比什么劝阻都管用,周虎臣只好长叹一声,继续按部就班的过日子,家人的羁绊让他不能随心所欲,但是亲情终究冲散了心中的枯寂,闲暇时翻看道经,忽然生出几分感触,正一派的教义看似兼顾了家庭和修道,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对生活的妥协。
向自己和生活妥协的周虎臣,开始关注起社会上的事情,自奥运结束之后,广东、广西一带经历了台风,新疆、宁夏大旱,长江沿线发生秋涝,攀枝花发生6.1级地震,四川东部出现了严重的洪涝灾害和泥石流,西藏发生了严重雪灾。
整个08年以冰灾开场雪灾收尾,期间发生的各种自然灾害,动辄造成数百万、几千万群众受灾,人员伤亡虽然不多,经济损失却近乎天文数字,怪不得往后奥运会遇到接盘困难时,国家面对“由中国再次举办”的呼声始终不表态,很可能是这次的心理阴影面积实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