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信我已收到,只不过还是没忍住,想要过来看看你到底过得好不好。你别怪我。”九王爷温柔地说道,说话间,又将一个晶莹剔透的碧绿发簪放在她的手中。
整只簪子像是一只舒展的梅枝,上缀两朵梅花,一旁几片衬托的叶子,虽然简单,却栩栩如生。
“这是我自己雕刻的梅花,不能时时陪着你,但总想在你身边留下些什么。王府的梅园现已是一片绿意盎然,你不是总说要带着丫鬟小厮们去梅园里烧烤吗?等你回来,我们就去。”
宋夏晴抿了抿唇,捏着那碧绿的梅花发簪,眼神复杂,有些拿不准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也不知道他态度为何突然转变。
“你做你该做的事,我也要去做我该做的事。”九王爷弯下腰,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直起身子,往外走了一步。
又回头看着她笑,“我在家,等你回来!”
宋夏晴心下一颤,看他眉眼坚定,突然千言万语好似都没了意义。
她只想回到他说的“家”。
宋夏晴懵然之间,眼前人已经消失不见。
来无影,去无踪。
这一整天,宋夏晴都很恍惚,一时觉得不过是做了个梦,直到摸到头发间的梅花发簪,才有了几分实感。
***
“妹妹近日睡得可好?”宋雁兰的声音远远传来。
宋夏晴正好用完膳,听到声音,先是叹了口气,用手推了推脸颊,这才挂了笑,笑意盈盈的迎到了门口。
“姐姐。”见着宋雁兰还有几步远就已经伸出了手,她也热心的牵了她的手,一副热情洋溢的模样。
两人打了招呼,又各说几句客气话。
这才将人让到房里,丫鬟们正在把饭菜撤下去。
宜香又奉了茶。
宋雁兰略有些惊讶,“妹妹刚用完膳?”
同时脸色一变,对着房里的丫鬟怒骂道:“让你们好生伺候着,你们就这么对待客人?”
丫鬟吓得一抖,立刻跪在地上求饶。
宋夏晴赶忙劝道,“哎,姐姐,不怪她们,是我叫用膳叫得晚,她们伺候得可上心了。”
“真的?妹妹,你受了委屈,可得和我说。你来我府里做客,我可不许你有丝毫不适。”宋雁兰说得情真意切,“你现在这般境遇,姐姐每次想到,都心疼不已。”
宋夏晴心里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来了来了,又来了。
宋雁兰为了宣誓自己是三皇府的女主人,三番两次的都要提到待客之道,生怕宋夏晴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妄想,此外,但凡有机会,都要再一次提醒宋夏晴现在的状况如何的不堪。
若是换上个心思敏感的,心中不定如何难受。
“姐姐考虑周全,妹妹实在感激不尽。”宋夏晴陪着她演,假笑道。
“你我姐妹之间,何须言谢。”宋雁兰说道,又转头教训跪在地上的丫鬟,“你们也起来吧,记住了,好好服侍,妹妹的话,就是我的话,别偷奸耍滑。伺候得好,我重重有赏。”
“是。”丫鬟们回道,又磕头谢恩。
这一番结束之后,俩人才终于坐了下来。
宋雁兰又是问了一番她的衣食住行,力求做一个有口皆碑,人人称赞的女主人。
宋夏晴觉得她身上,多少是有些表演型人格在身上的。
在她刚入府的时候,宋雁兰笑意实在勉强,顶着个青黑的双眼,还要笑意盈盈的安排她在府中的生活。
宋夏晴都替她累。
当然,这事要怪,就要怪三皇子的“自作多情”和“自以为是”。
那日三皇子从客栈离开,不过两天,就派府上马车来接人,打着的是宋雁兰的名义。
宋雁兰自然以为宋夏晴还是原主,对三皇子贼心不死,可说到底,她这桩姻缘,来得也不算那么名正言顺,多少有些不安。
可不安并不代表她不会耍心眼。
三皇子面前,宋雁兰还是个那个贤良淑德、顾全大局的三皇妃,也是与宋夏晴姐妹情深的好姐姐,所以她不得不接受三皇子的安排,将人接进府里。
宋夏晴被安排住在东边院落,稍一打听就知道,这个地方,与三皇子日常的路线,没有半丝重合。
平日里,吃喝用度,没有丝毫克扣,甚至看着颇为奢华,有什么好的玩意儿,也都第一时间送到她的院子里。
表面上看起来,她这个落魄的王妃,可是受尽礼遇,更是突显三皇妃的大度,谁人能不夸一句。
可惜,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这所谓礼遇背后的代价。
宋雁兰基本上对着府里的每一个人都强调过宋夏晴不好伺候,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同时,为了彰显对妹妹的重视,对奴仆格外苛刻。一些小事,也要发作一通,罚俸禄都算小事,一不小心,甚至危及生命。
那日,宋夏晴院落里一个小丫鬟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花瓶,碎片溅到宋夏晴的手上,划了一个小小的印子。
宋夏晴知她不是故意,也没有追究。
原本就这么算了的事,宋雁兰当晚来就发作了一通,将那小丫鬟拖出去打了二十大板,又罚了两月的俸禄。
宋夏晴作为客人,虽然阻止过,不过宋雁兰执意如此。
谁知,那丫鬟受不了这般对待,气不过,一头跳进了井里,若不是被人及时发现,怕不是要成为府中的一个冤魂。
小丫鬟没事,宋雁兰给她涨了俸禄,又调去别处。
这件事发生在宋夏晴刚入府的第三天,传来传去,就传成了九王妃活该被休,记仇难伺候,因为一件小事,就折辱人至此。
至于宋雁兰?那自然是宅心仁厚,人美心善的三皇妃!
彩珠偷偷打听到消息的时候,回来气得直哭,恨不得要上去与那些人打一架,可王妃交代过,不许她们生事。
宋夏晴倒是很淡定,无论有意无意,变着法子毁人名声,显示自己的优越性,这一直是宋雁兰为人处事的风格。她一直习惯,在人群中最受关注。
原主就是无数次吃了闷亏,才在心上人被抢之后,对宋雁兰产生由衷的恨。
不过宋夏晴无所谓,无论宋雁兰玩什么把戏,不过都是些拿不上台面的宅斗。
她又不想真的与那三皇子发生些什么,找到密室的钥匙和入口,她就撤了。
但怎么说了,宋夏晴还是小瞧了古代大宅里女人宅斗的心,那真是,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往上扑,整一个被害妄想症。
宋夏晴志不在此,但被人欺负到脸上,该反击也是毫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