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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火车离开省城,林卿清就开始观察周围了。

这是她很早之前养成的习惯。

因着是硬座车厢,车厢里人很多,除了买坐票的,还有一些买站票的,再就是一些扒火车,偷偷上来的。

一股难闻的汗臭,夹杂着一股臭脚丫子味。

周围时不时传来妇女因为太恶心,导致的呕吐声。

林卿清要不是经历了这两年,她大概也是这群人里的。

如今的她,什么都没有了,还在乎臭不臭吗?

她得为自己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这些人,都是去新玉市的,那就是新玉市人,如果她可以抓住机会……

事实上,林卿清也还真看到了一个机会。

她前两排,靠走廊的男人,一身白的晃眼睛的白衬衫,模样俊秀,手上还拿着一个公文包。

再看看男人旁边,一个在睡觉的中年妇女。

倒是隔了一个走廊,旁边的女人一直在干呕。

没办法,她旁边一个满是汗臭,还一直在抠脚的男人。

林卿清看了看自己靠窗的位置,没有任何犹豫的让自己旁边两位让了让,她径直走到女人旁边。

“同志,要不要和我换个位置?”林卿清指着自己靠窗的位置。

女人闻言,一脸惊喜的道了谢,但是又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扔就在抠脚的男人。

林卿清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我和你换!”

“谢谢啊!”

女人道了谢,立马就走了。

林卿清坐到了女人的位置上,尽管旁边有人抠脚,并且时不时的将臭脚往她面前送,林卿清也没有说什么。

实在忍不了的时候,林卿清就将视线转向年轻男人这边。

如此几次之后,谢轻终于开了口,“同志,你要不来我这儿坐吧?”

林卿清目的达成,压住心中的窃喜,面上却是坚决的摇头,“没事的,我坐这儿就好。”

林卿清现在表现出的形象,为了帮助别人,宁愿牺牲自己的形象,所以她不可能轻易和旁边的男人让座。

可她好几次盯着谢轻看,谢轻也没办法置之不理。

他还是起身,“你坐我这边吧,我们换!”

盛情难却,林卿清只好勉为其难的换了坐。

“同志,谢谢你啊!”林卿清说话轻声细语。

她本就有一副好嗓子,故意为之之后,愈发显得嗓音清脆好听。

谢轻摇了摇头,“没事!”

之后,就没什么了。

林卿清是等了一个小时,才去餐车买了四个黑面窝头,不要票。

她倒是想买包子,想买馒头,可那些都要粮票,可她都没有。

林卿清将黑面窝头递给对面的男人,“同志,给,谢谢你的!我没有粮票了,只能买这黑窝头了。”

谢轻当然不会要,“我不饿,你自己拿着吧!”

不管林卿清怎么硬塞,他都不肯拿。

如此几次之后,林卿清也不强求了。

反而顺势和他搭话,“同志,你也是回新玉市吗?”

谢轻点头,“是!”

“好巧,我也是!好几年没回新玉市了,也不知道哪里变成了什么样子。”林卿清适时地表现出一抹忧伤。

哪怕是出于礼貌,谢轻也不得不开口,“其实没什么大的变化,和几年前一样。”

要硬说有什么变化,也只是几个大国营厂。

谢轻在区委,知道这几年,除了填饱肚子,各大国营厂们,都在想办法搞自己的职工住房。

这几年,城里国营厂招了不少人,这些人,除了吃饭,还得住、

一居室的房子,住一家十几口是常态,还有些沿用五十年的住房,要么是帐篷,要么是破茅草临时搭的草棚。

住的问题,是所有人心中最着急的事儿。

条件好的,已经开始建职工房了,有了职工住房,和没有职工房的国营厂已经拉开距离了。

当然,这些都不能和眼前的女人说。

只是,谢轻不知道,有时候话匣子一打开,就不是他想说什么,不想说什么的了。

林卿清一点点的试探,几个大国营厂附近,问问眼前的男人熟不熟悉。

是不是自己知道的那样。

有些哪怕自己不熟悉的,林卿清也能胡诌几句。

最后,林卿清终于试探出了,眼前的人,应该是机关工作人员。

不是市政府,就是区政府。

达到自己目的之后,林卿清也不再和之前一样,借着问新玉市的变化和谢轻交谈。

后续的行程,林卿清基本不理会谢轻了,但只要两个人有眼神对视,她还是会礼帽的微笑。

一直到下火车,林卿清一句甜甜的再见,她相信,自己的表现,足够让对面的年轻男人记住自己。

从新玉市火车站离开,林卿清看着无比熟悉的地方,差点喜极而泣。

两年了,她离开两年了。

林卿清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见一见自己的父母。

这两年来,伍翠英总会给林卿清寄钱,偶尔也会寄一些旧衣服。

倒是比从前她在家的时候,手松了很多。

林卿清总觉得家里发生了什么,但伍翠英文化水平有限,写的信,也总是歪歪扭扭几行问好的话,对于家里的事情,决口不提。

距离太远,林卿清也不可能猜到家里发生了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林卿清朝着记忆中自家的方向走去。

林卿清到家的时候,正好下班的时候。

大杂院热闹的不像话。

大家围在一起,洗衣服的洗衣服,等着打水做饭的,守在水龙头前。

伴随着手上的活儿,是大家各自说着自己听到的八卦。

有自家亲戚的,也有各自单位同事和领导的。

一切乱又异常的和谐。

直到林卿清踏进院子,周围喧嚣的声音,突然一下子禁止了。

有人发出了第一声惊呼,“我的天啊,这……这不是林忠文家的闺女吗?是她吧?”

“就是她,你瞅瞅那长相,和那丫头一模一样啊!”

“这个劳改犯,咋回来了?”

“不是吧,她也能回来?该不是逃出来的吧?”

众人都放下了手头上的活儿,你一句,我一句的,还有人已经打算去报公安了。

要知道,这可是六十年代啊。

坏分子可是人人喊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