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是我不对。”最终,还是李坤开口先认错。
冬卿抬眸看了丈夫一眼,复又垂下头去,低声回道:“夫妻拌嘴,原也分不出个谁对谁错。”
认错对于男人来说本来就是极为难开口的事,李坤说出了这话于他而言,是鼓了勇气的。
李坤是个武将,铮铮铁骨,武将的通病,多少都有些大男子主义,但也只有妻子,能让他舍下脸来道歉认错。
听妻子这般说,李坤心里舒服了许多,接下来的话,也不那么难出口了。
他道:“我听说你来了这里,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本来,我是满心欢喜的见你的。”说着,他抓了抓头,尴尬道:“可不知怎的,方才居然和你吵了起来。”
待理智下来,冬卿再回想方才二人见面后的争吵,其实,不能全怨李坤,其实自己错得更多。
冬卿笑了笑,回道:“我亦是想好生的与你说话的,只是,也是不受控制了。”说着,她抬眸看了眼李坤,眼里带着愧疚:“我知晓你怪我不够关心你,所以才气恼,但是我来了这里之后,便见那青萝百般的缠着你,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青萝?”
李坤嘴里念叨了一句,这才回想起来,方才二人争吵,可不是因着青萝这个导火索嘛。
他立马回道:“我跟你说了,我与那青萝,清清白白,我对她可没有什么念头的,我仅仅拿她当做恩人来看。”
“你虽对她无心,可是她却是深深的喜欢着你的,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冬卿看着丈夫,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不希望我的丈夫身边,有一个爱慕者整日的惦记着。”
李坤听了这话,他脸上挂上一丝满足的笑意。
虽然他也知晓,让妻子因着别的女人而吃醋,到底是狭隘小气了些,但见妻子这般,他却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满足和喜悦。
妻子一向自持,他们成婚来,都是他主动示好的时候多。
李坤身材修长高大,他听了妻子的话,微微弯下腰瞥着妻子的面,含笑着问道:“你吃醋了?”
冬卿白了她一眼,木着脸回道:“你将那姑娘留在身边,难不成就是为了让我吃醋不成?”
“这怎么会。”李坤立刻否认道:“她救了我命,她相依为命的祖父也因着救我丢了性命,现下外头乱,我将她带回这里,不过是给她一个安身之处而已,至于旁的,我可没什么歪心思。”
李坤这人,敢作敢当,而且说到做到。
依他的性子,若是真的对那青萝有男女之情,他亦是能敢于争取的,不会这般在她跟前虚与委蛇的扯谎。
所以,他说这话,冬卿相信。
冬卿抬眸嗔了眼丈夫,仍旧故意木着脸道:“只是我可听闻,这府中事务,你都是全全交给她来打理了,后宅的人,可都是拿她唯命是从的,那日我去你书房,那看门的婆子连我都拦着,口口声声说是只听青萝姑娘的命。”
“还有这事?”
李坤听了这话,他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随之气愤道:“这个平洲,我将他留在这里,你来了,他居然如此怠慢。”
冬卿忙道:“这也不能怪平洲,若不是你平日纵容那青萝,下人们怎能如此看人下菜碟。”
李坤听了妻子的话,他思索了下,遂回道:“她毕竟对我有恩,只是我可从未许诺让她管我的事。”
他生怕妻子不信,急着解释道:“大军刚走,这边千头万绪的烂摊子一大堆,我每日忙得不可开交,这里不过是个临时的居所,我也就偶然闲下来才会回来,那些下人都是临时买来的,或是因着青萝在这里最久,所以那些仆妇便拿她当做这里的主人了。”
冬卿是个理智的人,她知晓丈夫心里真的没有青萝,还是最爱着她,便已经满意,对于这些细枝末叶的事,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方才与丈夫提那么一嘴,也不过是故意逗弄他而已。
听了李坤的解释,冬卿忙回道:“罢了,我不是小气的人,既然如此,我也不会跟那些没见识的人计较的。”
可李坤却是较了真儿,他面上依旧拢着怒气,嘟囔着道:“只是那些仆妇着实可气,居然连你都敢反驳。”说着,又迁怒平洲道:“这个平洲,真是个糊涂的,买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冬卿见李坤真的对平洲动了怒气,她忙劝道:“罢了,不说这些了,时候不早了,赶紧歇着罢。”
李坤这才作罢,他抬手拉过妻子:“快上床罢,你还病着呢,地上凉。”
夫妻二人上了床,李坤为妻子掖好被子,关切道:“我见你脸色还是不好,明日再请大夫来给看看,再吃上几幅药。”
有些事,心情能起到决定作用,傍晚李坤归来,冬卿与他吵了一架,确实被怄得又起了病症,现下二人说开了话,她心情愉悦,身上便也不那么难受了。
“用不着,我再歇两日就好了。”冬卿道。
冬卿这几日一直都是自己睡,所以盖着单人被衾,李坤今日才归,也没来得及预备,也只从柜子里随意拿了被衾来用。
所以,夫妻两个没有睡在一个被窝里。
李坤灭了床头的灯,待躺下后,冬卿问道:“你那被子,是不是有点薄。”
李坤脱口道:“不薄,我怕热,盖不得厚被子。”
说着,李坤伸手摸进妻子的被子里,然后抓着她的手道:“你的手怎的这样凉?”
“无碍,许是方才在地上久了,一会儿就好了。”冬卿回道。
李坤握着妻子的手,一会功夫,原本平躺着的他复又转过身来,伸出另一只手,将妻子的两只手都握着掌中。
他的手宽大又温暖,就这样握着她的手,让她一直暖到了心里。
肌肤相亲,又有夜色笼罩,原本盘踞在二人心中的那点儿嫌隙渐渐消散。
李坤开口问道:“你怎的突然来这里了?”
“自然是来寻你。”冬卿答道。
李坤听了妻子的话,他沉默下来,良久,他又开口道歉道:“夫人,是我错了,我不该跟你置气,我在这边待了一年多,一封家书都没给你写,你定然怨恨我吧?”
“谈不上怨恨。”冬卿道:“若是怨恨,我也不会来寻你,只是,我心里有些难过。”
李坤握着妻子的手紧了紧,黑夜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她低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冬卿沉默了一会儿,回道:“不能都怨你,我也有错,我知道你心里存着疙瘩,我该在你来这里之前,便与你解释清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