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男人身上的泰然之色所感染,欧阳玲珑一直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
她眸光波闪,一语中的:“你要上战场?”
顾北点头:“是。”
欧阳玲珑捻了捻手指:“不后悔?”
顾北摇头:“顾氏满门忠烈,顾家人骨子里留着护佑大庆的血。倘若大庆毁在本侯活着的时候,本侯死后,怕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他停顿了下,接着道,“护佑妻小,责无旁贷。”
他说话间眼神一直落在欧阳玲珑身上,看着顾北坚定的眼神,欧阳玲珑松开攥紧的双手,定定的看着他:“既然如此,你便放心去吧。本宫会为你打点好一切的。”
顾北走后,欧阳玲珑冷下脸,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如云:“拿着本宫的玉佩,去各位尚书府中走一趟。告诉他们,若有人在战场的补给上做手脚,届时延误了军情,害的本宫惨失夫君,被逼和亲,他们的脑袋就不用要了。”
说着看向如画,“通知下去,严密监视众位朝臣和皇子,若有异动,立马来禀告本宫。”
“…...”
欧阳玲珑一道道旨意吩咐下去,公主府瞬间动了起来。
而金銮殿上,就在有人请求陛下召见顾北时,外头传来一道禀报声:“镇北侯请求面见陛下。”
朝堂顿时鸦雀无声。
皇上回过神,立马开口:“快宣!”
顾北一脸肃然的走进大殿,即便是面对跪了大半的朝臣,他也依旧面不改色,就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一般,径直走向大殿前方,一撩衣袍,单膝跪下:“臣顾北,请求领兵出战!”
顾北的这道声音,在朝臣耳中宛如天籁。
所有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他。
这个时候愿意领兵出战,不是有真本事、就是脑袋有问题要跑马去送死。
皇上原本被众朝臣嚷嚷的头脑昏胀,这会儿看着底下一袭青袍,单膝跪地的明朗少年,他的思绪仿佛被带回到当年。
看着昔日好友之子,皇上喉头发紧:“你可知,我方只有二十万的兵力,而北漠却有六十万?”
顾北抬头,“微臣知晓。”
皇上攥紧了手:“你可知,若嘉庆关失守,往后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顾北:“微臣知晓。”
皇上顿了顿,出于本心,他本不愿意说,可他犹豫再三,还是道:“在你之前,已有数位将军惨死沙场。”
这话,就是在告诉顾北,此行危机重重,生死难定。若他没有充足的把握,现在还有机会反悔。
这话顾北听见了,底下所有的朝臣也都听见了。
他们都觉得皇上今天傻到家了,大庆已然无人出战,现在好不容易有个顾北,皇上还说这种话……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顾北会反悔的时候,他冷声,坚定的开口:“陛下,微臣姓顾!”
一句话,好似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原本紧绷的朝臣一瞬间松了口气。
是啊,镇北侯是顾家的人,骨子里本就流着保家卫国的血。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此行十有八九是个死,即便京都剩下的将领都不愿出战,顾北也必须去!
因为他姓顾!
顾家人天生就是为护佑大庆而生!
即便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这一刻,原先看不惯顾北的人,全被他身上的军人气概所折服。
大家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庆百姓只要提起顾家,就竖起大拇指。
也怪不得陛下对所有顾氏门人格外偏爱。
因为只要顾家有人,他们就会抵死保卫皇朝!
这是顾家人的使命!
皇上张口,想说什么,可他喉咙发涩,双眼甚至有些许的泛红。
遥想当年,顾北的父亲,也曾是这样明亮爽朗的少年郎,也曾跪在金銮殿前,说着和顾北一般无二的话,也曾拯救大庆于危难中……
可这样至忠至烈的顾家,如今却只剩下顾北一个独苗。
看得出皇上眼中的犹豫,顾北索性站起身,迎着皇上泛红的眼睛,面上满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北漠蛮夷,五十年前,他们打不过祖父,三十年前,他们打不过父帅,今时今日,我身为顾家男儿,岂能让他们坏了我顾家的名声?”
随着顾北的话,大家也想起了已故的顾将军,顾老将军,顾老老将军……...
所有人面上都带着缅怀之意。
皇上从怀中掏出虎符,一步步走下金椅,走到顾北面前,“大庆北境的二十万兵马,死的死,伤的伤。为今之计,唯有先去邺城,调取十五万兵马,连夜赶往北境。”
他说着,将虎符交到顾北手中:“顾将军,大庆,就靠你了!朕相信你,也相信顾家。朕就在京城等着你凯旋归来,届时亲自给你和安宁主婚。”
这话,一是警告顾北身为顾家人,莫要发疯败坏顾家千百年来忠君爱国的名声;二是用安宁公主来要挟顾北,但凡他有不臣之心,京中还有他未过门的妻子捏在皇上手中。
听到这番警告的话,顾北舌头抵住下颌,闭了闭眼遮住眼中的冷笑,再抬眼时,面上满是感动:“陛下放心,臣定不辱命!”
说着转身大步离去,在路过一个朝臣时,顾北转头看他,“就是你,三番五次请旨,让本侯的未婚妻去和亲?”
被问的大臣一脸懵逼,看看顾北又看看皇上,结巴的开口:“啊这这这……老臣当时…..这这这…...”
见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顾北大声开口:“今日本侯这话就放在这了,以后若是谁再敢让安宁公主去和亲,就是和本侯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