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野鸡和兔子顾北倒是不打算拎去黑市卖,毕竟按照如今的物价,猪肉也才七毛一斤,这几只加在一起估计也就卖个几块钱,还不如留着自己吃了。
倒也不是顾北眼高手低瞧不上那几块钱,而是他做了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这会儿着急弄钱好娶亲,所以对他来说这点钱杯水车薪,主要的大头还在它怀里揣着呢。
顾北分到的小屋挨着山脚,比较偏僻,平日里没人往这边走,因此顾北一路上都没碰到人。
进了屋子关了门,就将手上已经死透了的野鸡和兔子随手丢在了院子里,拍干净了衣服上不小心粘到的几根鸡毛进了屋。
这也是幸亏是顾北关了院门,要是被别人看到指不定一口血气死。
如今家家户户吃不饱饭,天天红薯窝窝头吃的拉嗓子,肉那更是除了过年过节的见都见不到。
说句夸张的,就算是只耗子,他们也差不多要供起来吃的那种,更别提如今连耗子都少见。
而顾北却随手就将野鸡野兔扔在地上,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
等到天色亮堂了点,顾北才背着背篓慢悠悠的坐着村里的牛车出发去了县城。
他也没去印象中黑市的地儿,找到县城中最大的药房就在对面找了个阴凉地直接坐了上去。
之所以不去黑市是因为黑市里大部分都是换粮的,他要想出手怀里的宝贝指不定得等到什么时候,还不如直接来药房外面守株待兔。
从渣男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半个月后大队长在酒后的饭桌上说了一嘴,说副县长的老爹重病去了,还感叹副县长那么好的人民父母官,开会的时候看起来人都仿佛老了十岁。
因此顾北对这件事印象还挺深。
算算日子,差不多这个时候就应该已经病了。
虽说是在这里守株待兔,但他也怕一直等不到人。
因此顾北打算如果三天内没等到,就直接找到副县长家里去…...
说来也是他运气好,还没等多久,就见一人垂头丧气的从药房里走出来,边走边摇头。
顾北细细的打量了下那人的穿着,当即笑了。一身的确良的牌子货,手上带着上海牌的手表,那一块手表少说也得二百多块钱才能买得到,更别提手表票要多么难弄了,这人浑身上下就差写着“我很有钱”这几个字。
虽说不知道来人是不是就是那倒霉的副县长,但很明显有钱的很,顾北也不是非副县长不卖。
当下站起了身,摸了摸头上裹得严实的头巾,态度自然的迎了上去:“大哥,家里有人病了吧。”
男人理也没理顾北。
想想也是,家里有人病了,求药又求不到,哪里来的心思跟别人去说话啊。
顾北自来熟的抬手揽住了男人的肩膀,跟个戏精似的还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大哥,不用你说我也明白你现如今心里很难受。小弟我也就不跟你多扯别的了。”说罢拍了拍男人的肩,压低了声音凑到这人耳边,“我这里有救人的人参,你要还是不要?”
这人听得愣了一下,扭头看向顾北这才注意到他蒙的严严实实的造型,当下被雷的撇了下嘴。
但如今也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男人拍掉了顾北的手,往一处小巷子里走,示意顾北跟上。
“多少年的人参?你要多少钱?”
一到了没人的地方男人就立马开口。
闻言顾北二话没说,直接从怀里把用红布裹着的人参打开,递到男人面前。
“50年的野人参,你自己看。大哥我也不骗你,我找这人参那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整座山都被我兄弟他们翻遍了才找到这么一个。大哥,你仔细看,根茎这全都是完好的。我跟您说句实话,要不是兄弟家里出了事,着急要钱,我也不会一整根全卖了,毕竟这可是救命的玩意儿。咱人在外面混,谁也不能保证哪天就出什么事躺那儿了,这人参哪里都是宝,稍微切下一点含在嘴里关键时候都是能救命的。兄弟把这人参全给了你,指不定哪天出事就一命呜呼了。唉。”
顾北边说边叹气,把那人参夸的仿佛他现如今不是在卖药,而是在卖他的命一样。
他也没撒谎,确实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虽说系统定位直接就能锁定人参的位置,但他连早饭都没吃,那可是饿着肚子上山的,可不是很辛苦嘛。
男人嘴角抽了一下,很是无语。心想你既然这么惜命干嘛拿出来卖?但想到家里躺在床上的老爹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确实是野参,说吧,你要多少钱。”
一提钱,顾北就来劲儿了,小嘴巴拉巴拉就开始:“大哥你可真有眼光,这人参不管从色泽还是根茎全都能看出来它是上品。因此一口价,一千块。”
“好。”
“这钱你也别嫌贵,毕竟我是找了整座山才…….”
没料到男人直接答应了,这倒是把习惯性觉得砍价砍一半,因此上来就提高价格好等男人砍价的顾北给整不会了,“啥?你答应了?”他本来就打算要500的......
见男人对着他点头,顾北抿了抿干巴巴的嘴,这才想起来现如今是七零年,人都很实诚,说一就是一,未来市场上那种卖家买家讨价还价的现象还没出现。
当下他有点罪恶感,但话一出口却一点也没让价,“两种方案,一是直接给一千块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二是给钱五百,外加一辆自行车票,缝纫机票,再多给点布票肉票什么的。”
男人想了想,将人参递过去:“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回家一趟取东西。”
说完也没等顾北的回答,转头就走。
看着这位大哥的背影,顾北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要说这明显的一副“你留在这里等我,我去喊警察来抓你的样子”属实像极了。
男人很明显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走到一半退了回来,盯着顾北:“小兄弟,我如今身上只有七百块。”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大团结直接递给顾北,“这些全给你,你等下可以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若是你看我回来的时候就我一个人你再出来。这样你也不用怕我是去找警察,你看如何?”
顾北笑呵呵的,嘴上:“大哥你说啥呢?兄弟我信你。”
手上却一点也没含糊的快速将钱接了过来。
男人这会儿得了人参倒也不急了,恢复了以往的儒雅和精明:“自行车票和缝纫机票我家里都有,想必小兄弟要这些东西是家里有人要结婚吧,等会我回家找找,适合结婚用的各种票据都给你带过来。说来这也是一桩喜事,咱们县里八个大队近来结婚的倒是不多,到时候有时间一定去蹭杯喜酒沾沾喜气。”
顾北闻言倒是乐了,他哪里听不出眼前这人是在敲打他。
男人话里的意思是根本就不需要担心顾北拿钱跑了,毕竟让人一查就能查出来最近谁要结婚,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是明晃晃的警告呢。
十分钟后,顾北拍了拍依旧鼓鼓囊囊的胸前,叼着根草慢悠悠的去了国营饭店。
他如今身上一张自行车票,一张缝纫机票,一百斤的粮票,二十斤的肉票,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票塞的胸前满满的。
除去刚才退回去的两百块钱,再加上原主原本的三十七块六毛五,他身上一共五百三十七块六毛五,外加一大堆的票。
不得不说钱是人的底气,顾北坐在国营饭店里喊出来的菜都中气十足,“来10个肉包子,一盘红烧牛肉,一碗牛肉面。”
菜刚上齐,还没等顾北开始动筷子,对面那个已经吃完饭但却不走,反而观察了他好一会的大哥这才起身走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