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时俞只觉得自己被灵气包裹,似乎漂浮在无边的虚空里。耳边时不时传来几声轻唤,但她听不真切,只觉眼皮沉重,怎么也睁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感觉到一丝光亮透过眼皮,她勉强睁开双眼,视线模糊中,就见到一个隐约的人影,正撑着胳膊坐在她旁边打盹。
时俞眯了眯眼,看清眼前人后,扯着干涩的喉咙低低出声:“沈云……?”
沈云胳膊一滑,头重重点了一下,她两眼惺忪,见时俞醒来,明显松了口气:“你醒啦。”
她此时是躺在自个儿寝所里,屋外头似乎还有人,沈云又朝着外头叫了一声:“时俞醒了!”
时俞按按还有些发胀的头,试图坐起来:“我晕了多久?”
沈云扶着她坐起:“有三日了,那日你昏迷后,院长大人亲自送你回来的,我和梁欣他们轮流在这守着你。”
“那符阵门的也忒阴险,院长大人说他那阵法中居然还潜藏煞阴之气,随着星辰光华悄无声息钻入你体内,若不能及时发现清理,恐连灵脉都会受损。”
时俞听了略略皱眉,这倒是她倏忽了,当时两人斗阵,气息翻涌,这不起眼的煞气入体,并未叫她发现。
怪不得自己足足昏睡了三日才醒。
侧过头,时俞看到床头还悬浮着一盏散发悠悠光华的灯盏。
“这是……”
沈云解释道:“这是院长大人特意留下给你疗伤用的,名为‘灵息灯’。”
时俞仔细打量着灵息灯,见灯身通体呈淡金色,上面刻着精美的纹路,有阵法的痕迹。灯盏的外形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灯芯微微摇曳,散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光华如同水波般流动,令人心神宁静。
灯芯上的蓝色火焰并不炽热,反而带着一股清凉之意。随着火焰的跳动,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雅的花香,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这灯盏不仅能释放灵气,还能清除体内煞气。”沈云继续说道,“这几天,它一直在为你护法,帮你排除体内的煞阴之气。”
时俞手拂过灯盏,眉眼弯起:“院长大人有心了。”
若没有这灵息灯,昏迷着又遭煞阴之气侵蚀,经脉恐会受损不少。而她此时只稍有疲乏之感,伤势却是好得差不多了。
沈云煞有介事地点头:“院长大人对你颇为看重,不仅留了这灯盏给你,还嘱咐我们,你一醒就去禀告她。”
她望了望外头:“想来不久就有人来了。”
时俞想到那日自己昏迷,并未看到后续的比试结果,不禁问道:“那日的比试……”
“符阵门二人中,那徐安通输给你后,另一人却是赢了。”
“天宝宗呢?”
“和天宝宗出场的二人比试,学院亦是一胜一负。”
时俞沉吟几息:“如此……六个额外的内院名额,要分两个出去?”
“没错。”沈云点头,皱眉道,“哼,也不知三宗在搞什么名堂,非要插足到我们学院来,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就是!”
沈云说罢,又摇了摇头:“不过,话又说回来,也多亏了你赢下两场,才没分出更多名额去,亦叫我师衍学院保住了面子。”
时俞抿唇一笑。
沈云望着她,忽而有些惆怅:“你呀,往后便是内院一员了,日后恐怕见面机会就少了。”
时俞便道:“怎会,不过是换个地方上课,时常出来相见就是。”
沈云噗嗤一笑:“内院出来可不容易。”
她并未多说,扯开话题,又同时俞闲聊了几句。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时俞看过去,就见是院长大人卫菡萏缓步走了过来。
沈云连忙起身,行了一礼,而后朝时俞眨眨眼,恭敬地退出了屋。
时俞也从床榻下来,正要行礼,卫菡萏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你刚苏醒,还是多休息。”
她目光温和地看着时俞,点头赞许道:“恢复得不错,足见你根基颇为深厚。”
时俞微微弯身,取来灵息灯:“多亏了院长大人的灵息灯,学生才能这么快恢复。”
“此灯不过辅助之用。”卫菡萏莞尔,收回灯盏,随后话锋一转,正色道,“时俞,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
能让院长大人用上“商量”二字,时俞心中一动,猜到恐怕和紫妄玉兰有关:“院长大人请讲。”
果然,卫菡萏叹一口气,也不兜圈子,直言道:“我需要你手中那株紫妄玉兰,想与之交换,你若有何需要兼我有的,尽管开口便是。”
这可难办了。
时俞沉吟片刻,抬头问道:“紫妄玉兰……可是同副院长大人相关?”
卫菡萏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聪明。”
“当日血神殿来袭时,你也在场,必然知道宁竹险些身陨一事。”卫菡萏垂下眼睑,“他如今神魂虽是保住了,可尚需重塑肉身。”
话说到这儿便都明白了,紫妄玉兰恰有重塑肉身之效。
宁竹副院长是一位元婴大能,若能重归学院,对学院而言无疑是多了个主心骨。
且院长大人本没有必要拿出那株云雾仙兰,可还是给她了,终归是自己占了便宜。
可是……紫妄玉兰也是炼制噬极丹不可或缺的一味主药,若是错过了这一株,再想寻到一株,就不知该是何年何月了。
卫菡萏看到时俞表情有些为难,顿了顿:“你不愿吗?”
时俞抬头,实话实说:“院长大人,实不相瞒,您也知道我是一名炼丹师,紫妄玉兰是我所要炼制丹药的主药,而那丹药对我而言极为重要。”
卫菡萏听了,只觉十分失望,她倒也做不出以权迫人之事,更不可能从学生手中硬抢东西,只沉默了几瞬,轻轻叹息道:“罢了,是我强人所难了。这紫妄玉兰本就是你所得之物,我不该硬求。”
她转身欲走,却听身后少女快声道:“或许还有旁的法子可助副院长重塑肉身。”
卫菡萏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疑虑,转身朝她看去:“你有何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