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筑基丹!?”李起元大喜过望,当即挺直上半身,触及父亲瞥来的目光时,又话语一噎,缩下头去。
李渊冷眼瞧他一眼,轻拍了拍夫人的手安抚,再看向前来禀告的家仆:“细说。”
“是。”那家仆低着头,“在师衍学院发布的委托有人接了,功善楼执事核验无误后,当即差人送了过来。”
说罢呈上一只方盒。
方盒上封着一道金光灿灿的灵符,需由委托人本人神识注入方能揭开。
“好好好!”李渊接过方盒,紧绷的脸总算有了几分和缓,他大袖一挥,“师衍学院那边既已验过,必不会出错——唤药长老过来,再确认一番吧。”
家仆应下一声,急步退去。
待人走后,尹诩娘看向李起元,假意嗔道:“元儿,这一枚上品筑基丹得来不易,再筑基时,切不可再急躁大意了,莫要叫你爹失望。”
她说话虽有告诫之意,可话音温柔似水,听上去非但不叫人反感,反而叫人想要再听上几句。
李起元埋下头,闷闷出声:“孩儿晓得了。”
“夫君,你看……”
李渊皱起眉头,晾了他片刻,才道:“起来吧。”
李起元这才讪笑两声,爬起来躲到了自个儿娘亲一侧。
又等了一刻钟,药长老匆匆赶到,行了一礼:“家主,大夫人。”
李渊颔首,揭下方盒上灵符,递给他:“药长老请看。”
药长老抬手接过,打开方盒,看见里头躺着的圆润丹药时怔了怔,表情亦发生了些许变化。
李渊瞧得清楚,不由蹙眉问道:“怎么,丹药是有问题么?”
“不不,这确是上品筑基丹无疑,只是……”药长老深吸一口气,“家主容我再细看看。”
李渊颔首,坐到一侧端起茶盏抿了几口。
药长老捧着方盒,仔细观摩了一阵,又凑近了,手轻扇了扇丹香,认真嗅闻起来。
半晌后,他似是确定了某事,眸光渐深,将方盒放回桌上,作揖拱手:“家主,若我看得没错,此枚筑基丹乃是炼丹人以天地灵火炼成。”
“咔嚓”一声,李渊神色剧震,周身灵力激荡,手中茶盏受不住冲击,瞬间碎裂,紧接着化作齑粉散落一地。
“可……当真?”李渊艰难开口,紧紧握住夫人的手。
就连李起元也激动起来:“娘!天地灵火!”
尹诩娘神色晃了晃,有些期待,又带着患得患失之意:“夫君,只一枚丹药,恐也难寻得见炼制之人。”
“查查是何人接下的这委托,顺藤摸瓜,总能查的到源头!”李渊深吸一口气,“能拥有天地灵火的炼丹师,必定不是等闲之辈,我定以礼相待,求也要求得他出手!”
他同尹诩娘伉俪情深,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只一样祸事一直盘旋在他心中。
尹诩娘乃是极阴之体,体内五行极度失衡,阴气过甚,尚在胎中就难保得住性命,多半不到出生就胎死腹中了,好在她亦出身大族,得以一直用蕴含至阳之气的天材地宝吊着性命,可尽管如此,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尹诩娘较之常人还是虚弱无比、病痛不断。
二人结为道侣后,李渊想了诸多办法,也没办法彻底解决尹诩娘的体质隐患。
近两年,尹诩娘几度昏厥,越发病弱,药长老曾委婉说过,照此下去,她恐怕撑不过五年。除非能引至阳之气入体,可延续数年,却难以好转。
但,也不是全无法子。
破解之法就在这天地灵火上头。
火乃阳之极限,天地灵火更是火中帝王,若能以蕴含着天地灵火的火灵气温养身躯,则能很大程度上缓解这极阴之体带来的病症,甚至慢慢有所好转。
“实乃意外之喜。”李渊握紧夫人的手,将丹药丢到李起元怀里,脸上总算挂起愉悦的笑意,看着儿子也觉得顺眼许多,“你此遭筑基失败,也是有点好处的。”
若不是李起元筑基失败,费心去寻上品筑基丹,何来这身怀天地灵火之人的消息。
李起元:“……”
*
这日,时俞听完师长讲道,看时辰还早,便打算去城中传送阵,传送到执雨城去。
没想到刚一出学院大门,就有一张陌生面孔迎了上来:“时姑娘?”
时俞看眼来人,确信自己不认识,便只淡淡看了过去:“何事?”
来人走上前,不动声色打量了下她,一眼瞧清时俞身上别着的黄字班身份牌,料想她不会与那位炼丹师有什么交集,只因缘际会得了那枚筑基丹罢了,便不欲与她多客气什么,颇带几分傲气地道:“时姑娘,我名李兴,乃泽水罗岐城李家中人。你接下的寻上品筑基丹的委托,正是我家家主发布。”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时俞目光冷淡下来,“泽水李家?”
李兴颔首,面上染上几分隐晦的自得之色,心想时俞既然知道泽水李家,那就好办了,直接问道:“你那枚筑基丹从何而来,是否认得炼得此丹的炼丹师?”
自然是认得的,炼丹师可不是她本人嘛。
不过这人说起话来十分不客气,傲慢之色显而易见,又还是李家的人,时俞也懒得跟他说话:“无可奉告。”
笑话,她本就看李起元不顺眼,再者李起元那小弟刚得罪了自己,将自己看上的雷击涧音木截胡了,她能对这些人有好脸色?
只是没想到,自己接的这委托,居然是李家发布的。那枚上品筑基丹,该不会是给李起元用了吧?
那边,李兴听了时俞的话,愕然看过来,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姑娘敢冒着得罪李家的风险,就这么直接拒绝了?
她不应该在听到李家名号时就立马慌不迭地一五一十回答出来吗?
李兴嘴张了张又闭上了,时俞这回答并不在他预想内。
时俞才不管他怎么想,绕过他,继续往传送阵方向走去。
对她冷淡疏离的态度十分不满,李兴顿了顿,冷笑开口:“我劝时姑娘还是想清楚了再回答,得罪我李家的后果……你确定想尝尝吗?”
时俞瞥他一眼,嗤笑一声,在李兴气急败坏的目光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