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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血神殿来袭那日承担指挥黄字班众学员之任的李续目光有些复杂。

时俞加入黄字班之前,他是黄字班三舍中修为最高的那个,也是黄字班唯一一个筑基修士。

离法坛最近的那个蒲团,一向属于修为最高的那个学生。

他原以为,自己和时俞虽说都是筑基初期,但自己筑基已经好几年,论及修为,怎么也要比时俞深厚些,且自己以人道八品道台筑基,虽未能地道筑基,可道台莹白温润、杂质极少,已算十分不错了。比起时俞这么个人道最末等筑基,不知好去了哪里。

——无论怎么看,都该是自己坐到那个蒲团才是。

只是李续虽有些不服,可到底先前时俞及时修复了护城大阵东南角阵眼处阵纹,也算力挽狂澜,叫原该暴露于妖兽攻击下的黄字班众人安然无恙,是以眼下他自不能表露出什么不满。

众多学员目光频频投向两人,些微议论声响起。

“叶师长怎么让时俞坐过去了?不该是李学长……”

“许是念及血神殿来袭那日她的功绩吧。”

沈云听了,忍不住开口:“同为筑基修士,怎么时俞就坐不得那个位置了?还非得论功绩才能坐?”

“谁不知道她人道最末等筑基?论及修为实力,如何能与李学长相比?”

“是极,该一码归一码才是。”

李续心里不是滋味,面上并不显,大度地笑了笑:“好了,少说几句,她那日也算救过我们一命。”

此话一出,不满的话语才渐渐歇了。

沈云翻了翻白眼,李续这话就跟这位置是他让出来的一般,心道:“哼,哪天和小俞打上一场,也不知到底谁更胜一筹!”

……

时俞并不知晓个中规矩,顶着众人目光盘膝坐上蒲团后,与叶师长仅几步之遥,来自金丹大能的威压当头笼罩下来,存在感极强,她缓缓吐息,微微仰头看去。

叶师长坐上法坛,然后敲了敲身侧立着的一座小磬。

击磬声悠长清亮,三声之后,法坛下众学生皆是满脸肃容,恭谨沉寂,叶师长便开始讲道。

他须发皆白、长髯垂下,微闭着双目。和方才断崖边训人时不同,他讲道时语速极慢,半晌才吐露只言片语,但这只言片语,又可谓字字金言,在底下坐着的众多学生,有的听得抓耳挠腮不知所云,偶尔听懂悟出个把,又喜不自禁面色激动,再有些炼气已至后期日久的,更是听得如痴如醉。

时俞坐在为首的蒲团上静静聆听。

听金丹大能讲道,她这并非头一次了,此前在长原郡岭台府,也曾听宋会长在金丹大典上讲道论道。

但彼时宋会长讲道多针对筑基修士结丹的心得体会,那时她初入筑基不久,并不能体会到其中真意,听得云里雾里。

眼下,叶师长虽也是一位金丹大能,所讲内容却十分浅显,都是针对炼气中期后期的一些疑难,三言两语即讲得深入浅出、透彻无比,时俞边听边与自己这一路修行时的问题相印证,觉得所获甚多。

她虽已经筑基,又有叩命铃演化功法相助,但毕竟没有过正儿八经的师长指导过修行上的问题,总会或多或少留下许多自己也未曾注意过的错漏之处。

如今正式入学,得师长教导,才恍然惊觉,竟尚有许多可以精进之处。

叶师长这一讲,便从日头初升讲到了西斜。

师衍学院纪律并不算严苛,师长讲道也不讲究什么从始至终的规矩,中途自行离场亦无不可。只是这会儿底下学生不管收获几许,体力能否支撑,都不愿离去。

六个时辰转瞬即过,法坛下竟无一人离开。

实在有那等修为稍低支撑不住的,就服下一二辟谷丹之类的补充体力。

时俞倒不奇怪,她先前听梁欣几人提过一嘴,上回血神殿来袭,院内有三位师长身陨,又有一位师长勾结外敌,不知最后如何处置了,总之一下少去四位授课师长,损失不可谓不大,学院只能重新排布授课之事。

这位叶师长年岁已高、德高望重,原已许多年不授课了,多数时间都在入静修炼,偶尔讲课也只在内院,如今因着血神殿一事,才重回外院讲堂,这下黄字班好不容易分得叶师长一日课,众人自是半点不想错过。

待得月明星稀时,叶师长才算停下,时俞以为今日讲道就到此处了,不想叶师长顿了顿,目光朝下首看来,停留在她身上。

“今时之人,学道日浅,曾无一候,何得通灵?”

周围学生不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师长这便开始问道了。

又目光齐聚在时俞身上,目露好奇。

时俞刚一入学就碰上血神殿这档子事,之后又一直在阵法处入定,今日是头一回过来听师长讲道。

听说她是个散修,并非出身世家,底蕴薄弱,也不知能否应付得了叶师长问话。

师长注视而来,周身那股若隐若现的威压便厚重了数倍,叫时俞呼吸沉重了几分。

她抬眸向上,并不躲闪:“夫学道之人,入有五时。依铭炼气,安心气海,存神丹田,摄心净虑。如此初入五时,后通七候……”

叶师长抚须,又开口道:“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欲除牵扰以获清静,须遣其欲澄其心,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又问,如何遣欲澄心?”

时俞便答:“心无其心、形无其形、物无其物,唯见于空……但空既在,还不究竟,亦需观空亦空、所空既无、无无既无,如此湛然常寂。”

两人一问一答,如此说了许久也未停歇。

众学员原只看热闹般,待听了许久,便有那不耐烦的心道怎还不结束,又有少许人若有所悟,看着时俞的目光渐渐变得钦佩起来。

其中,沈云、梁欣几个修为不错的,更是觉得所获不菲,不免心中惊叹。

李续那边,自觉修为高过时俞,并无甚心思听她回答,神思稍有涣散不耐。

待得月上树梢时,叶师长才轻点两下头,他表情不变,看不出对时俞的这几番回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众人偷瞄几眼,也猜不出个什么。

末了,叶师长从法坛上站起,目光悠悠,最后说道:“学以明道,诸位尚需戒骄戒躁,做好这水磨功夫,以早日褪凡筑基,今日就到此处。”

众学生连忙起身,恭恭敬敬行礼:“恭送叶师长。”

周身威压总算散去,时俞轻舒一口气,微微躬身:“恭送叶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