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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骨龄六十的修士率先亮出道台,只见他掌心抬起,上头缓缓浮现出一座淡黄色的道台虚影,颜色淡而驳杂,瞧着并不算纯净,但既显露出五行颜色来,便是地道筑基无疑了。

江亭川微微颔首:“不错,地道筑基,看着在二品至三品之间,根基尚算扎实。”

这修士骨龄虽然稍大,但能地道筑基,未来便是金丹有望,算是厚积薄发了。如此,通过考核进入学院已是不成问题。

江亭川估摸出大致的道台品质,袖袍一拂,又取出一杆长秤模样的法器来,那座道台被江亭川一引,飘至秤盘上,秤砣便自动滑动,当木杆处于平衡时,刻度上亮起一道印记,他瞥一眼印记,开口道:“二品地道筑基。”

筑基天地人三道,大部分修士只能止步于人道,地道已是十分难得,想当初在衡泽府,那位从师衍学院进修归来的城主府千金秦轻穆,也不过只是人道筑基。

至于那天道筑基,就太过虚无缥缈了,就算是荟聚了整个东洲天才俊杰的师衍学院,历史上能天道筑基的,也不过寥寥几十人。

眼下这修士虽说只是地道低品,但已是超过在场绝大多数人了。

周围喧哗声不断。

“只盼我日后筑基,也能成就地道。”

“在下停留炼气大圆满日久,迟迟不肯突破,正是为了等进入学院后,寻得成就地道筑基的机缘……”

江亭川示意这修士站到一边后,扫了一眼人群,不咸不淡开口:“安静。”

灵力激荡飘扬,这不大的一声清楚传到每个人耳边,喧哗顿止,一下安静下来。

“下一个。”

那位骨龄四十六的筑基修士上前,喉头一滚,瞧着带几分紧张忐忑之意,只见他摊开手掌,道台显露,并无五行颜色,而是呈现出玉白之色,且这玉白色中,亦有几分杂色,算不得纯净。

江亭川瞥他一眼,目色平淡:“人道筑基,七品到八品之间。”

再用杆秤法器一量,果然,刻度停在人道七品的位置。

这修士能在四十多岁步入筑基,修炼速度算是很不错了,但只成就人道筑基,且只在七品,刚刚够到人道高品的队列,未来潜能却是大打折扣,与前一人相比逊色了不少。

周围又是响起细碎的讨论声。

“可惜,急于求成了。”

“能在四十之龄修炼至筑基关头,灵脉品质必定不差,若再沉淀两年,未尝不能也成就地道筑基。”

“木已成舟多说无益,且看后面的吧。”

这两人之后,其余人也陆陆续续亮出了道台。

“六品人道筑基。”

“九品人道筑基。”

“一品地道筑基。”

……

此时,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时俞身上,猜测四起,浮想联翩。

这姑娘能在二十岁就踏入筑基,天赋可谓惊才绝艳,也不知轮到她时,其道台会是何等的令人瞩目讶异……

何玲玲扒拉着自家哥哥的胳膊,紧张问道:“哥哥你说,阿俞姐姐的道台会是什么品质,地道五品?地道九品??难不成是天道筑基!”

她越猜越兴奋。

何迟琼苦笑一声:“我也不知,但想来不会差就是了。”

旁边苏洛遥听着二人对话,心道那可不一定。只是她数次吃瘪,眼下时俞以二十之龄踏入筑基的修为又太过惊人,倒也不敢再轻易出声了,只撇了撇嘴,无声嘟哝几句。

终于,万众瞩目下,江亭川看向了时俞。

时俞心知躲不过这一遭,硬着头皮走上前,摊开手掌催动丹田。

她神识敏锐,能清楚感知到无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中无奈嘀咕一声:“算了算了,看就看吧。”

只见她掌心上方,缓缓浮现出一座散着蒙蒙清光的道台,周遭拥挤的人群,人人伸长了脖子,第一时间看了过来,就连见识广阔的江亭川,此刻也难得露出了期待之色。

而等众人看清她道台颜色时,猝不及防的场面摆在眼前,寂静蔓延开来。

“?”

“……”

众人的表情掺杂着恍惚、惊诧、幸灾乐祸、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脸色便如打翻的调色盘。时俞按了按眉心,扫过众人神情,心中倒有几分好笑。

“……”

“我看错了?”

位置靠后的,看不清到底如何,见前方气氛诡异,忍不住焦急催促:“如何如何?”

终于,有人用飘忽不定的声音开口:“人道筑基,且……人道最次等……”

道台无色,无五行颜色显露,这是人道筑基,色泽浑浊驳杂,不呈玉白之色,这又是人道筑基里最差劲的。

方才那年二十就筑基惊诧众人的姑娘,竟只是人道最次等的结果如巨浪一般,迅速从前排冲刷到远处,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这、这实在是叫人意想不到。”

“也不知这姑娘师承何人,这么好的苗子,硬生生被毁了去!”

“呵,说不准是自己目光短浅,只为博一个少年天才的名头。”

……

何迟琼等人亦是面色迟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时姑娘莫不是受人诓骗了……?”

“这,诶,也不知可还有弥补法子。”

苏洛遥心中先是诧异,紧随而来的则是快意,她轻笑一声:“这些散修向来鼠目寸光,有再好的天赋又如何?不往正道走,道途也就止步于此了。”

何玲玲难得的没与她呛声,仰头看着自家哥哥,目露担忧:“哥哥,阿俞姐姐她……”

何迟琼牵着她,微微摇头:“时姑娘并非莽撞之人,或许是有什么内情在吧。”

说罢,轻叹一声。不管是有何内情、苦衷,她以人道最次等筑基,此生便是金丹无望,苏洛遥说的那一句“道途止步于此”并非危言耸听。

那边,江亭川收起错愕的神色,怒喝一声:“胡闹!”

金丹大能动怒,周身气势来不及收敛,气息弥漫开去,离得近的几人登时膝盖一软弯了下去。

他怒气冲冲走到时俞跟前,喝骂道:“你师长何人!谁教你这么筑基的!”

他本是一风轻云淡、处事不惊的修士,这般眉毛紧蹙眸色冰寒的样子颇有些吓人。

时俞首当其冲,被那汹涌而来的威压气息包裹,闷哼一声退后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