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修士和其同伴二人,只见随着那诡异阵图舒展浮空,本就不甚明朗的天色愈发昏暗起来,周遭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景物也显得朦朦胧胧的,叫人看不真切。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树叶寥落的枯树被风吹着沙沙作响。
瘦削修士冷笑一声:“黄毛丫头装神弄鬼!”话音未落,左手一扬就重新抛掷出那只葫芦,口中喋喋念着法诀,葫芦口便有一股强劲吸力传出,叫附近被镇住的灵气渐渐重新有了流转之势。
他那同伴亦有自个儿的手段,袖袍一抖,便是三根长锥射向阵图,发出破空铿锵之声。
时俞不敢放松,两手掐诀的动作越发快速,弹拨乐器一般,随着指尖的滑动拖曳出道道灵力轨迹。
若不是专攻此道的修士,想要看穿眼下她以阵图为依托布置的阵法,可能性渺茫。可破阵并非一定要看破,以力破局也是惯常用的一种法子。
如今自己初获九幽图,尚还生疏得很,并不能发挥出阵图全部威力来,那瘦削修士二人修为又远超自己几人,若是拖下去,叫他们以蛮力破阵也并非难事。
思绪淌过,时俞又是掐出一个法诀,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喝了一声“凝”,九幽图光芒更甚,顿时烈焰飞空,无数个人头大小的火球当空落下。这些火球连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火海,燃烧着腾腾威势,朝被困在阵中的二人袭去。
阵图之中,暗含五行生克变化,不过她还是最擅控火,因而率先引用的也是阵图杀阵中的火行变化。
瘦削修士二人面色稍变,一时只能抵抗起这些火球自保,暂缓以力破阵的攻势。
灵气飞速淌入阵图之中,饶是时俞阴阳二气已成,灵气流转恢复速度远超以往,还是难以赶上这般消耗,没过几息,她额头就渗出豆大的汗珠来,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太久,汗水也顾不得擦,只喘着气道:“速战速决!”
倾洲墨瞳二人各自掌心合拢再缓缓拉开,便见墨瞳掌心显露出一柄蓝莹莹、流水凝就的长剑,倾洲掌中的,则正是那把源自万千年前的九冥剑!这剑已认他为主,化作他的本命法剑,自然意随心动、万般顺手。
两人看准时机,飞身入阵,祭起各自的剑光,剑气如虹,斩向瘦削修士二人。
时俞适时打出两枚神凰印,登时,倾洲墨瞳气势更甚,身法也更快三分。
瘦削修士见状顿时变色,他们修为虽高,但此刻却感到一股凌厉的威势扑面而来,不由心中一凛。两人飞快地施展身法,躲避剑气的追击,但随即又被时俞所布置的阵法限制住。
剑光与火球交织在一起,火焰蔓延,剑气纵横,犹如烟火般绚烂。
但这两人毕竟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到了筑基期,虽说只差两个小境界,说不上天堑鸿沟,却也差不离了,倾洲和墨瞳二人与其硬碰硬对上,借助阵法之威压制缠斗了几招后,身上便都添了几道伤痕,将衣衫染上了浓浓血色。
瘦削修士二人面露得意之色,正要乘胜追击,不想一道黑影猛地蹿出,不知从何处而起,急掠而去,一人便惨呼一声捂住了眼睛:“啊!!”
那掠过的黑影正是蓄势待发蠢蠢欲动的小七,时俞早早便放出小七来,并未叫它上场,只借着阵法幻象气机掩盖,叫小七暗藏在附近,看准二人松懈之机,时俞心念一动,小七便机灵上前,趁机啄去一人眼睛。
如此,局势又是一变。
小七清鸣一声,在众人头顶盘旋而过,七色尾羽舒展开,拖曳出长长的一条,极致的昳丽绚烂。
瘦削修士看得瞳孔一缩:“七色彩鸾……”
这时,时俞再一声清叱念出:“起。”
火行变化转为土行变化,四周顿时地动山摇,地面飞快地震动起来。一座虚幻的山岳从阵图中显露,而后朝瘦削修士二人镇压而去。瘦削修士连忙回神,手持葫芦,顾不得旁边眼睛受伤的同伴,手指急促敲击葫芦底部,兽首接二连三蹿出,抵住那下压的重重山岳。
他旁边,受伤那人哀嚎一声:“大哥护我!”
瘦削修士倒也有情有义,未曾舍了这人而去,踏步间来到这人身侧,替他承担去几分压力。
这边,倾洲墨瞳和小七一齐攻击,相互间居然颇为默契。倾洲墨瞳二人面容一致,宛若双胎,一把水剑、一把九冥剑,双剑并立、犹如一体,小七盘旋着二人头顶,七彩琉璃火开道引路,扫去那些污秽兽首的阻拦。
时俞长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取出引凰弓,弓弦上按捺不住迸发出细小的火光,两种天地灵火交织,一为蕴含空间法则的虚空隙灵焱,一为最纯正火之本源的炎阳玄苍焰,火焰灵气凝结成箭矢,周遭空间都隐有扭曲之感。
赤金箭矢流星般划破空间,直冲瘦削修士而去。
空气中传来无边的热浪,水火交织,滋滋的响声不绝于耳,一股股白气蒸腾而出,在空中凝成一片片白雾。
……
白雾散去后,望着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时俞胸脯剧烈起伏,脚步不稳,眼前一黑便一头往前栽去,一直躲在一边的吉玉赶忙上前搀住她:“姐姐。”
“阿俞,你没事吧?”倾洲和墨瞳急忙过来,掏出几枚丹药塞入时俞口中。
小七也扑扇翅膀飞了过来,叽叽啾啾叫个不停,豆大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无碍,只消耗过度了。”时俞摆了摆手,喘息良久,待药效渐渐化开,身上才多了几分力气。
她向上抬起手掌,悬于半空的阵图回到手中。
手指抚过古朴的图身,便听倾洲道:“若没有这卷阵图,今日恐怕安危难保。”
时俞点了点头:“也是借了秘藏便利的缘故,九幽图在此处蕴养千万年,以此处灵气引动自更为顺手,换了外界,恐不如今日之威。”
不过,待得日后她对阵图掌握愈深,又是两说了。
收好阵图,目光移向那两具尸体,时俞瞧了吉玉一眼。
吉玉当即心领神会,搓搓手掌:“得令!”
便熟门熟路、屁颠屁颠上前摸尸去了。
时俞叮嘱一声:“先将那人的宝镜取来。”
她正想借这面镜子,看看先前在白骨前辈设下的剑壁石室内,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