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梁观会长赠她的这尊丹炉,虽属三品法器,但品质在三品中也算不俗,她在其基础上重新祭炼一番,升品不是难事,左右叩命铃里灵材还算充足。
否则若要重新炼制一尊四品丹炉,那起码要耗去月余功夫才行。
不过,就算是将其重新祭炼一番,以她当前炼气八层的修为,也是不大可能的。
看着炼好的两粒小噬极丹,时俞无奈,倒出一粒来。
一片低迷晦暗的氛围之中,只有少数人注意到时俞的举动。
季大师大为诧异,不解道:“小俞儿怎把炼好的丹药吃下了?”
宋会长瞧去,敏锐察觉到丹药服下之后,时俞身上似有什么开始变动:“不对,俞丫头的气息!”
小噬极丹入喉,顿时一股苦涩的药气弥漫,几乎叫人难以忍受。时俞略略蹙眉,随即感觉一股热流从喉咙直冲到丹田,顷刻间便蔓延到全身。
她感到自己的精血如同被点燃了一般,疯狂地涌动着,灌注到她经脉之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随之而来的,则是无比的灼热与蚀骨的剧痛。
时俞不敢怠慢,立刻运转功法,将疯狂汹涌的热流引导到全身各处,感受着自己的气海扩张、灵力增强。
剧痛之下,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
与此同时,修为在飞速地提升,从炼气八层,势如破竹一般突破到炼气九层,再到炼气大圆满……
灵气聚集在丹田中,原本的灵气团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不断地压缩、凝聚、轰击。
筑基之门轰然打开,她暂时突破了炼气后期的桎梏,达到筑基期的境界。
从炼气八层到踏入筑基,这个过程不到盏茶时间就已达成。
时俞的脸色也随之变得苍白,身体内部传来虚弱之感。
殷世修目睹了全程,眯了眯眼,开口道:“她炼制的那颗丹药,竟有短暂提升修为之效,实属难得。”
一旁秦喻略略皱眉,不明白时俞此举是为何意:“虽气息虚浮,但确确实实,眼下到了筑基期修为。用燃烧精血作为代价换得,她也不怕精血亏空太过、伤及本源,恢复不过来吗?”
殷世修仍在受裴言积炼制出的四品丹药影响,情绪不佳,打量着时俞:“不过,她这是想做什么?”
……
知晓这个状态不会持续太久,时俞抓紧时间,取出诸多灵材出来。
在岭台府主城开的那间铺子,为她积攒资源行了不少方便,墨瞳脱胎自倾洲,继承了他的眼力,帮忙经营店铺之余,还时常能给时俞淘到不少好东西回来。
因此,她叩命铃里存储的天材地宝,品质极为突出的也就那几样,以两头修为接近金丹期的灵兽遗体为最,但算得上不错的却有不少。
眼下,她动作迅速地拿出不少赤炎裂空蟒的蛇鳞,又将抱月鸢隼坚硬无比的鸟喙取下,再佐以烨金玄铁、流沙银等灵材,准备工作便算做完了。
眼下,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时俞这边的动静来,面面相觑,很是不解。
“时姑娘的气息怎么好似变强了?”
“方才她将自己炼制的丹药服下,便气息改换了,想来是那丹药之故。”
“这是要重新炼制丹药吗?可拿出的那些灵材,不像是炼丹用的啊,怎么反倒像是,呃,反倒像是炼器用的?”
宋会长见状,却是倒吸一口凉气,隐约猜出时俞的意图来,目瞪口呆道:“这丫头该不会,该不会是想……?”
时俞接下来的动作,验证了宋会长的猜想。
只见,在众人迷茫不解的视线中,时俞拿起一块蛇鳞,火焰催发,当众炼化起蛇鳞来。
众人:“!”
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叫人看不懂啊??
赤色蛇鳞在火焰炙烤下,黑灰色的杂质析出,渐渐变得柔软可塑起来,颜色也愈发鲜艳透亮。
“筑基期修为果然不同。”时俞注视着手中形貌渐渐发生变化的蛇鳞,暗自感叹一声。
手中蛇鳞出自修为接近金丹期的赤炎裂空蟒,品质极高,按理说炼化起来十分困难,但在眼下,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很快,时俞就将这一块蛇鳞炼化完毕。
城主秦喻喃喃道:“她此举……用的好似是炼器手法?”
同样是催发火焰,但炼器炼丹两道迥异,其手法完全不同。
“……”殷世修险些表情裂开来,“她到底在做什么?我没看错的话她是在炼器吗??”
这等场景,太过出人意料,以至于就算是发生在眼前,也透着股浓浓的荒谬和不真实之感。
该说不说,殷世修和秦喻二人想了很多种可能,时俞服下那丹药是想干什么,但绝对没有想到眼前这一种。
你不是个炼丹师吗?做什么啊现在是在。
时俞并不管他人如何做想,有条不紊而又极为迅速地炼化着一块又一块灵材。
时间慢慢过去,众人表情也渐渐麻木,只想看她到底能捣鼓出个什么名堂来。
非议之声此起彼伏。
“哗众取宠。”
“便当做是看个笑话吧。”
“简直是胡闹,此乃炼丹交流大会,她身处高台之上,却卖弄起器道来是什么意思?”
台上,一众炼丹师也是表情各异,心中嘀咕。
殷文舟冷眼看着时俞,暗道:“确实是哗众取宠。”
秦轻穆微微拧眉:“为何她的炼器手法……比学院里几位擅长器道的前辈,看着还要更为流畅……?”
而那正在调息的裴言积,也不由睁开眼来,挑了挑眉。
只有衡泽府炼器协会的人,明白时俞这一手行云流水的炼化操作含金量有多高,此刻都是见了鬼般的表情。
他们不由地挪开视线,看向时俞身上穿着的炼丹协会道袍。
是啊,没错啊,她是个炼丹师啊。
……
时俞此番祭炼,足足持续了两日时间。
待得将所有炼化完毕的灵材重新融入丹炉之中,她抹去丹炉上原有的禁制,又一一重新描画起重重嵌套、复杂无比的禁制来。
每一笔禁制落下,都在日光之下灼灼生辉,折射着光芒。
终于,在最后一笔禁制落下时,原本的三品丹炉猛然绽出灵光,猝不及防散发出强横的气息来。
一股宝气跟着钻入时俞体内,缓和了些许她此刻亏空的灵气。
只见此刻的丹炉外形已和先前大不一样,约莫两尺半高,原本通体呈现暗金之色,其上略带点点碎芒的丹炉,已然改换成更为耀目、色泽绚烂的赤红与白金交加,在阳光之下折射光芒,堪称绚丽多彩。
其上数道极为复杂的禁制交织缠绕,形成美观而饱含威势的纹样,一眼看去叫人头晕目眩。
城主秦喻注视着这尊丹炉,干涩开口:“四品丹炉。”
殷世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只觉嗓子里干痒一片,什么也说不出了,只余沉默。
众目睽睽之下,这尊原本位列三品的丹炉,此时已赫然变为了一尊四品丹炉!
殷文舟和秦轻穆见状:“……?”
嘴角一直挂着轻蔑笑意的裴言积,此刻也笑不出来了,扯了扯嘴角。
至于观众,所有的不满、嘲弄之声早已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撼和吃惊。
这来自岭台府的少女,其炼丹天赋已是世所罕见,可谁能想她竟是兼修器、丹两道呢!且其在器道上的造诣,毫不逊色于在丹道上的,这简直骇人听闻!
虽然,众人仍不明白,时俞炼制出这四品丹炉来,究竟是有何用意。
她总不能,还能炼制出四品丹来吧?
“全身都疼……”时俞低低嘟囔了一声,狠狠灌下几口生泉水。
浓郁的生机散开,那股气血亏空的痛感缓和了几分。
“该干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