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没事呢?”柳正媳妇放开他退开一些,微微仰头嗓音沙哑道:“你这孩子,什么都憋心里不说。”
“是啊。”柳正也佝偻着身体凝望着他,混浊的眼里是不尽的悲哀与愧疚。
“泽哥儿,我这个做村长的很失职,明明芸丫头在的那会柳大志人不错,结果你娘一走他就那样待你,我竟没发现丝毫不对,以为那是有了新媳妇的缘故,也总以为只要到适婚年龄,嫁了人就好了……”
柳正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好似喉咙里卡了石头。
“不是的爷爷。”小哥儿严肃地否认了他的话,“爷爷,你可不能这样想,这都是坏人的错啊,要不是你们,我这条小命早就被他们磋没了,还有那日也是你把我抬了回家,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小哥儿本想安慰柳正的,但是柳正反而更加难过了,最后谢老爷子和同样闻讯而来的窦婆婆也说了几句,才勉强安抚住两人。
是啊,坏人做的事,为什么好人却要因为自己的不足而难过呢?明明已经尽力了。
因为太善良了。
小哥儿自问自答。
既然林文斌他们已经抓来了,那他也该进去了。
公堂之上,站着的小哥儿和跪地的柳老太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哥儿神情冷漠,高高在上死地睥睨着他们,而他们则一脸愤怒地瞪着小哥儿,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模样。
“你个白眼狼!狼心狗肺!不念亲情就算了!居然还敢诬蔑我们!果然是万人枕的贱东西……”
柳老太唾沫横飞,说到后面什么污秽不堪的语言都用上了,听得众人恨不得砸她臭鸡蛋,这嘴太臭了,居然敢诋毁他们人俊心善的小泽大夫!
何县令也没见过这么臭的嘴,当着他的面都敢这样,当即让她闭嘴,否则掌嘴。
柳老太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包,何县令威喝后就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倒是小哥儿,他依旧站的笔直,像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任何污秽的东西都伤不了他分毫一样。
接下来,何县令就开始审问林文斌,林文斌当然不认。
可是不管是林文斌与山匪勾结杀害林家一家的事,还是他和柳老太一起谋害柳大志替之的事,都铁证如山,所以他们不认都不行,最后双双被判了秋后问斩。
至于王麻子被害一案,由于林文斌和李氏咬死不承认,所以不能定案。
但何县令不是傻子,李氏在公堂上没藏住的情绪早就被他看在眼里,所以又怎能轻易放过?于是下令暂时关押了李氏,择日再查。
退堂后,何县令把小哥儿单独留了下来,柳正夫妇虽然很担心,却也不敢违背何县令的命令,遂和小哥儿说了句在外面等他,就出去了。
“不知大人留下草民,是为了何事?”当现场只剩小哥儿和何县令两人时,小哥儿主动问道。
何县令端量小哥儿两眼,突然叹道:“小泽大夫好手段啊,本官今日算是见识到了,掌控全局,本官都被你牵着鼻子走。”
小哥儿丝毫不觉惶恐,坦然自若道:“大人误会草民了,草民区区一哥儿,哪有那个胆?是大人您有一颗慈悲为怀的怜悯之心,有一颗为民着想之心,草民才敢道出实情,寻求大人的庇护。”
何县令登时被他的马屁拍得开怀大笑,庄严肃穆的氛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泽大夫能说会道,心思缜密,若为汉子定有大作为。”
小哥儿眉眼一低,“大人过誉了,草民知足常乐,并无高远志向。”
“好一个知足常乐。”何县令点了点头,继而又深深看小哥儿一眼,沉吟道:“小泽大夫,本官认为你的怀疑是对的,王麻子的死因。”
小哥儿抬眸,“大人留我是为了此事?”
“正是。”何县令也不再拐弯子,“不知小泽大夫可有良策?让他们认下罪行。”
“大人抬爱,草民定当好好思考。”小哥儿微微蹙眉,说罢就转动眼珠,若有所思。
何县令也没打搅他,沉默坐在一旁看他。
过了片刻,小哥儿神情忽地一亮,眼里迸发出璀璨的光辉,然后对何县令恭敬地说:“大人,草民想到了一计,就是不知可不可行。”
“哦?你且说说看。”何县令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到了。
“大人,不防我们就给他们演一出冤魂索命?”
“冤魂索命?”何县令目光微顿,定定凝视着小哥儿。
“没错。”小哥儿点头,“常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们若真是杀害王麻子的凶手,定会为此恐惧,然后露出破绽。”
何县令神思两秒,直呼妙哉,又赞了小哥儿两句,便追问详细计划。
小哥儿依旧回了句不敢当,毕竟这真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借用了别人的。
随后才分析目前情况,说林文斌的罪行已定,他极可能会力保李氏,这出戏恐怕对他作用不大,所以要攻破心房的人最好选择李氏。
而冤魂的扮演者,就得找个和王麻子外形相似的人了,到时候打扮打扮,上点妆,再给李氏喂点药让她人半梦半醒状态就好了。
何县令听完后直接拍案,说就照小哥儿说的做,后续还需要他,所以他估计得往衙门多跑几趟了。
小哥儿微笑着说:“愿意为大人效劳。”
小哥儿一出去,就被柳正媳妇拉着问有没有事,在小哥儿表示自己没事后,她又压低声问县令大人找他做什么。
小哥儿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就转移话题说他肚子饿了,想回家。
柳正夫妇一听就不再追问了,无论他们是知道小哥儿有意岔开也好,不知道也罢。
又过数日,一个惊魂之夜在李氏所在牢房上演。
吃了药的李氏头晕目眩,在见到“王麻子”向她索命那一刻直接破防,边躲边大叫不要过来,整个人被恐惧支配。
“王麻子”鬼脸狰狞,照台词质问李氏为何要杀他,说他死的好惨呐,他要她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