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因先人故与白师姐结为姻亲,身高四尺样貌极丑,每日朝服衣冠窥镜自得其乐妄称天才,但实乃废物,大道殊途她欲斩断旧时山盟,你却死缠烂打,最后不得已峰主出面这才退婚,施舍了一个内门名额。”
“更有传闻说你头脑简单四肢短小,天生智力残缺,张口只会阿巴阿巴,白师姐虽被婚聘为妻,实则为娘,还要给你喂奶…”
白采苓脸颊微红,声音渐弱,夜寻听着头大,这都是什么歪七八糟的,以讹传讹的威力真是不容小觑,所幸今日他自证了。
这时一道青蓝光乍现,浮空燃灵,恰如万古玉髓般晶莹剔透,细观丹药表面流转着细腻的冰纹,散发丹香令人心旷神怡,夜寻托举惊叹,此丹非凡,绝对是完美灵方。
“这玄冰青灵丹炼制极为繁琐,虽是产于紫薇峰但要供养全阁,以我的辈分每月仅能分到一小瓶,便给你一枚,别不知足。”
白采苓言出必行,语气略有警告,夜寻探查到她眼中一抹肉疼之色,转而一笑推送回去,见她惊讶,解释道:“区区小事,不用破费,在下有个请求,就帮我带句话。”
“给白师姐?你与她真有情缘?莫不是在骗我,我可不想被记恨,落人口实。”白采苓咬着薄唇迟疑发问,但已有几分相信了。
“多谢,静候佳音——”
夜寻抱拳封口到树下盘坐修炼,白采苓抬手放下,跺了跺脚转身离去,这家伙逼着自己行动,她也想看看是否如传闻所言。
哗啦哗啦——
时间悄然,石季慢哉悠哉挑水,待装满一个蓄水桶已经晌午,夜寻还未等来,耳边只有不停倒水激泠之声,显得十分安静。
“夜师兄,你是在想哪位仙子吗?我大概猜出你被迫离开紫薇峰的缘由了,哎!还是算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别单恋了。”
石季丢下水桶靠在树上也是惆怅,像是怀恋,夜寻一笑他猜的八九不离十,便发声询问道:“怎么你也怀春了,何以见得?”
石季嘿嘿调侃。
“你时刻盯着入口,气息起伏很大,无心修炼却久耗时间,显然是在等人,据我所知紫薇峰主早年受过情伤,她所以对男女之事态度严厉,昔日四峰大比之时有人痴心妄想求媒,欲同仙子结为道侣,但结果是不入她法眼而僭越尊威者格杀勿论,所以——”
这一说联想起初见谈起夜离时白棠眠的无端愠怒,看来两人之间有故事,夜寻知道石季好心提醒,反问:“你还知道什么?”
“那都是独家隐秘——”
夜寻话不多说,抬手掉落一大堆灵石把石季给看傻了,这意图太明显,他一边收拾一边着出卖消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说阁主之子藏在鼓岭镇中?”
“是的,这就要从上次四峰大比魁首挑战少阁主说起了,他剑未出鞘一招致胜,直言无敌寂寞不再争斗,于是以寄情山水,探险而乐,多次接下红级镖单只身完成,现如今鼓岭镇唯一的掌柜便是他,唯一真神!”
夜寻似乎知道是谁,那日在天字峰所见草帽汉子,不过!既然他是阁主之子,那么昔日北原夜城,朱砂信中内容又是何故?
“对了,天一阁主有女儿吗?”
石季被突然一问搞的不明所以,他努力回想最后摇头道:“这我倒是没听说过。”
“算了,既然有人故布迷雾,肯定不会让我轻易破开,见招拆招吧。”夜寻心想,然后对石季交代:“你掐着时间把最后一个蓄水桶打满,来与不来,我们便领酬劳下山。”
石季应声提桶走远留下夜寻等待,未时暖意融融,索性躺在树杈上享受阳光,一觉醒来眼见——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夜师兄,来人了!”
夜寻听到招呼翻身下树,往石季所指的方向看去,白采苓一丝不苟,正在逐一检查镖单任务,确认无误走来分下两个玉瓶。
“这是炼制受损的玄冰青灵丹,药力残缺也能为用,算作酬劳,另外——白师姐正在峰主洞府闭关,我已尽力帮你传达了。”
夜寻点头,白棠眠有意引人前来,见与不见也只是在她一念之间,虽然已做好心理准备,但分别之苦、期望未卜着实难咽。
“时日不早,下山吧!此刻群峰之间各有绝命杀阵,需随我脚步不得出错,否则死无葬身之地,别怪没人收尸,可听好了?”
白采苓下达逐客令,夜寻也懂她的再三告诫,两人紧跟在后面原路返回,上山下山终到山脚下,跨越星途长桥便出紫薇峰。
此时此刻,星月皎洁,明河在天,四无人声,声在树间,有影忽焉纵体遨嬉,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这时回头一看,那青衣袅袅在月华冷辉之下如沐神光,空灵若仙,正是白青离凌波微步踏空而至,瞬间乳燕入怀心动情涌。
“能有峰主许可,紫薇仙子倾心,夜师兄真乃神人!我辈楷模,谁能与之相比?”
石季不由感慨,很是识相出了紫薇峰外慢慢等待,白采苓深望点头也是离去,此刻星途只有他们两人,携手相拥席地而坐。
天阶夜色凉如水,
卧看牵牛织女星。
白青离依偎夜寻怀中,萤火虫成排落在双侧肩上,一闪一闪烛光如霞将她映的明媚无双,夜寻低看眉黛羞聚一品唇朱暖融。
“夜寻哥哥,你还好吗?师尊不让我下山找你,拗不过我的请求这才开口让步,现在也只让我见你片刻,我马上就得回去…”
“放心,鼓岭镇困不住我,我自有办法让紫薇峰请我来,咱爹防我甚于防贼,肯定是格外交代了白棠眠,我有那么可怕吗?”
夜寻将手搭在白青离腰肢上游走,惹她咯咯浅笑春色满面,轻轻荡漾的唇角蕴含着清泉般的明澈之色,娇美嫣然超凡脱俗。
“你坏——”
白青离玉指掩唇挡住夜寻突袭,站起身暮然回首,月华光影间皎洁至极,青丝飞扬伸手相邀:“夜寻哥哥,与我上天揽月。”
“遵命——”
登峰蝉鸣,夜色昏暗,月牙高高悬挂在树梢,两人遨游天地,可惜时光如水,夜寻依依不舍做了告别,只身下山踏上回程。
紫薇峰下,石季找了个显眼的位置久蹲不起,一眼看见夜寻屁颠屁颠跑过来,既献殷勤又揣疑问,但望过去满满的是敬佩。
“夜师兄,我真服你了,你的背景我难以想象,偷偷告诉我是不是阁主私生子?”
“小心祸从口出。”
石季讪讪不再妄加猜测,两人沿路返回鼓岭镇,此刻正在半路上,月黑风高,西南来风悚然,锵锵铮铮金铁皆鸣,夜寻环视后嘴角上扬吹着口哨应和悲哉,大步流星。
砰砰砰——
“夜师兄,我怎觉得这风来的诡异,树叶波涛夜惊像有人为之,我觉得不对劲。”
夜寻突然停步驻足,弯腰捡起地上石子投石问路,对石季道:“横断山脉有哪处适合埋骨的地方,我想给些人找个好归宿。”
“嗯……难道是?”石季左顾右盼,瞬间明白局面,略胆怯道:“夜师兄,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必冒险,我们离鼓岭镇不远…”
“确实,太近了不好杀人!”
石季感受到夜寻弥漫的杀气,心中一惊吞吞吐吐道:“西去二十里有处鹰愁涧,自来无邪,只是深陡宽阔,水光彻底澄清,鸦鹊不敢飞过,因水清照见自己的形影,便认做同群之鸟往往身掷于水内,化为厉鬼。”
“厉鬼?”
夜寻冷冷一笑,世间本没有鬼,想找死的人多了便就成了鬼,多来几个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