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一眼便看出老八中毒,可见其医术方面的造诣极高。
因着红豆的关系,秦乐萱最开始想过将他收为己用,可他的师父胡力能是废后的心腹,利益牵扯不清,所以果断弃之。
只听杜衡又道:“幻颜丹有十几种毒药制成,工序极其复杂,无药可解。
不过我想到换血之法,只要找到一个人的血与你的血相溶,把他干净的血换到你体内即可。”
老八感觉心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痛的浑身颤栗,声音里透着绝望,“换血也没用,我的五脏六腑都被蛊虫啃食过。”
他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顾家赏口饭吃,教他杀人的本领,到最后要用命来偿,他是该感激还是该恨?
杜衡放下手里的碗,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脸色渐变,“啧啧啧……是什么仇什么怨?你的仇家就没打算让你活着,若不是这一身的毒血,你的内脏早已被蛊虫啃食干净。”
老八心中大骇,门中的杀手活不过二十五岁,难道是顾家早有预谋?
想到这些年拼死拼活,有几次差点丢掉性命,到最后却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拱手道谢:“多谢两位太医告之,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说着又朝秦乐萱拱了拱手,“保重。”
秦乐萱面露担忧之色,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语气焦急,“八哥,过几天苍神医会来京城,或许有办法……”
老八眼睛酸涩,苦笑一声起身离去,走到门口,幽幽道:“后日,元戎女帝会带食铁兽进宫,献给皇帝。
铁笼早已做了手脚,食铁兽也喂了增强体力的秘药,到时候发起狂来,无人能敌。”
秦乐萱望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皇宫的侍卫不堪一击,食铁兽一掌能拍死两个,她得赶回宫。
清咳两声,淡淡道:“张太医,本昭仪要抄经书,这三日不许任何人打扰。”
张远山听秦昭仪的意思,想要回宫,委婉的劝道:“娘娘,得天花的人越来越多,蜻蜓那丫头一个人忙不过来……”
“蜻蜓要伺候本昭仪起居,你派其他人去赠药。”秦乐萱的语气不容置喙,以防万一,留蜻蜓在身边打掩护,免得被人拆穿身份。
回到含光殿,推醒睡梦中的蜻蜓,匆匆交代了几句,趁着夜色赶回皇宫。
夜深人静,周围渐渐沉静下来,空气中有种压抑的沉闷感,风雨欲来。
她没有去找萧景行,从内侍监顺走了一套太监服,悄悄潜入灯火通明的瑶光殿。
哐当……
茶盏砸向地面的声音,在寂静夜里格外的清晰,顾夕颜感觉头痛欲裂,全身的骨头都在痛,脸上、手上长满了红疙瘩,嘴唇干裂口渴难耐。
艰难的起身靠坐在床头,哑着嗓子喊道:“来人,人都死那里去了,快来人……”
昨日也不知道怎么了,稀里糊涂的和方管事他们滚到一起,荒唐无度。当晚就起了红疹子,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痒的受不了。
伺候她更衣的宫女满眼惊恐,说这是天花,吓得扔下手里的衣裳,落荒而逃。
一群贪生怕死的狗奴才,个个都躲的远远的,不敢进寝殿伺候,等她病好后,定要扒了他们的皮。
过了许久,墙上的暗门缓缓打开,方管事黑着脸从里面走出来,阴阳怪气道:“德妃娘娘还真是饥渴难耐,得了天花还乱来,害人害己,已经感染了上百人。”
顾夕颜抚着沉闷的胸口,眼神犀利,冷声斥道:“放肆,狗奴才敢对本妃无理。”
该死的,若不是他们趁人之危,她怎么可能得天花,现在把责任推到她一个人的头上,罪大恶极。
方管事摸出匕首,一步步上前,阴沉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明明灭灭,蔑笑道:“二小姐,家主让奴才来送您上路。”
“胡说八道,大哥不会这么对我的。”顾夕颜死死咬住唇,眼中写满了恨意。
在心里暗骂,顾钰你个王八蛋,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方管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冷笑道:“哈哈哈哈……别说你不是顾家的种,大小姐想带废太子逃跑,家主发现后一掌将她打死。
还有家主最疼爱的小小姐,被送到废太子床上,事后小小姐和太子自焚在新房内,家主连一滴眼泪都没掉。”
他掐住顾夕颜的脖子,慢慢的收紧,看着她那惊恐万分脸,感觉到异常的满足,“二小姐乖乖上路吧!奴才心情好了给您烧点纸钱。”
顾夕颜感觉呼吸困难,双手胡乱的抓挠,趁他不注意摸到头上的金钗,恨恨的插进他的脖颈。
方管事瞪大双眼,嘴里涌出大量的黑血,整个人直直的向后倒下。
“德妃娘娘,您还好吗?”
顾夕颜猛的抬眸看向来人,嘴角扬起冷冽的弧度,眼神如刀甩在他身上,“清欢,你都自身难保,还想来看本妃的笑话。”
秦乐萱满脸笑容,“德妃娘娘,您误会了,我不是来看您笑话的,而是来帮您的。”
说着,上前搀扶着顾夕颜来到床边,又倒了杯水,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下,眸中盛满的笑意,没有半点嫌弃的意思。
顾夕颜躺在床上,自嘲一笑,“没想到我顾夕颜会沦落至此,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娘娘,你我都是弃子,可我不甘心,凭什么要将这到手的荣华富贵拱手让人?”秦乐萱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深沉的眼眸闪着仇恨的光芒。
没想到能碰到这样一出好戏,顾钰以为勾搭上元戎女帝就万无一失,连顾夕颜这步暗棋,说弃就弃。
顾夕颜会使毒,正好可以利用起来,把藏在密道里的叛军一网打尽。
顾夕颜哑着嗓子,轻嗤道:“你斗不过顾钰,他身后是整个顾家。”
她位居妃位,又何尝甘心,想到曾经受过的屈辱,她恨不得喝他们的血,食他们的肉。
秦乐萱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一步一步的引诱,“娘娘,顾钰一旦成功,我们两个必死无疑。
如今,皇后被打入冷宫,淑妃遭皇上厌恶,后宫唯您独大,若是这回能帮皇上铲除异己,皇后之位非您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