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十一点左右。
朱雀街的一家咖啡店顾客渐渐多了起来。
最角落的位置坐着一个皮肤苍白的男人,他的额发很长,几乎遮住了眼睛。
年轻的女服务员将两杯咖啡放在他面前:“先生,请慢用。”
男人就像没听到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女服务员心道,这男人长的还可以,就是气质有些阴郁,眼神也挺瘆人。
女服务员走后,男人终于收回了目光,看向面前的两杯咖啡。
然后,他抬起手,在其中一杯咖啡上停留了一秒钟。
一个小小的白色药片无声无息地融进了褐色的液体里。
男人自然就是老胡的儿子胡刚,也是前世杀了童倩的人。
胡刚将加了料的咖啡推到了对面,然后拿出手机,再次盯着童倩的照片看了起来。
相似的五官,还有那种读书人特有的看似无害的书卷气,都让他想起了那个女人。
当年,他对那个女人掏心掏肺,供她读完大学又读研,把她当成女神一样供着,一心想等她毕业就结婚。
然而,她毕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他分手。
她说:“胡刚,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没有共同话题,不适合结婚,分手吧。”
她还说:“谢谢你这些年的陪伴和付出,钱我都会还给你的,算我对不住你。”
一腔深情,十年陪伴,只换来了当头一盆冷水。
他苦苦哀求,那个女人丝毫不为所动,凑钱也要给他还上,铁了心地要离开他。
不到一个月,他就看见那个女人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臂走进了酒店。
怒火瞬间冲昏了他的理智。
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她从来不让自己碰,说什么拒绝婚前性行为。
现在却跟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男人去酒店开房。
原来她的原则是分人的。
可笑,他不但是个舔狗,还是个大傻逼。
之后,他尾随那个女人回了她的出租屋,不顾她的尖叫反抗,将她按在床上扒光了。
“你个臭婊子装什么贞洁烈女,别的男人都能上你,老子不能?”
那个女人拼命挣扎呼救,他情急之下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
等他爽完一看,女人眼睛瞪的大大的,早已没有了呼吸。
他杀人了。
因为是激情杀人,他爸又给那个女人家里赔了不少钱,他最终只坐了十年牢。
但他的腿被那个女人的弟弟打断了,留下了终生残疾。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那些假清高的女研究生,但当他看到童倩的照片时,他发现……
他还是忘不了那个女人。
又爱又恨,胡刚怀疑自己已经精神分裂了。
他看照片看的入神,没注意到餐桌前多了个人。
祁安“看”完他的记忆,无声地骂了句“垃圾”。
冤有头债有主,他跟那个女人的恩怨情仇,谁对谁错,祁安不想评价。
但整件事跟童倩没有半毛钱关系,她何其无辜!
就因为长的有几分像胡刚的研究生前女友,又恰好也拒绝了他,就倒霉催地被这个疯子给杀了。
祁安敛去周身散发的戾气,一屁股坐在胡刚对面,伸手敲了敲桌子。
胡刚缓缓抬头,照片里的那张脸真实地呈现在了他眼前。
他神情一阵恍惚,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祁安开门见山:“我是童倩。”
胡刚强行稳住心神,垂眸隐去其中的疯狂,伸出右手,低声道:“你好。”
祁安双手抱臂:“不好意思,我有洁癖,从不跟男人握手。”
胡刚心想:果然是个假清高。
他悻悻地收回手:“我给你点了咖啡,你快尝尝。”
祁安端起咖啡,嘴角缓缓勾起:“里面没加什么吧?”
胡刚眸子一紧,手心瞬间出了汗:“当然没有,你什么意思?”
祁安轻笑:“我意思是你没加糖或者奶吧,我喜欢纯咖啡。”
胡刚悄悄松了口气:“没有。”
“那就好。”
祁安说完端起咖啡,几口就干完了。
胡刚彻底放松了下来,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
祁安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有些想笑。
这就是王芳说的人老实,话不多?
特么的是人老,实话不多吧。
还有这身高,王芳说他一米七八,这撑死了也就一米七,哪里来的八?
这时,吧台的喇叭响起,说有小蛋糕新鲜出炉,想品尝的顾客可以免费领一份。
祁安一抬下巴:“能麻烦你去领一份吗?”
胡刚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吧台走去。
观察了一秒,祁安恍然大悟,差点没笑出来。
难怪王芳说他一米七八,其实也没说错。
这走路这一颠一颠的,颠一下,一米七,再颠一下,一米八。
确实是一米七八。
吃完一盘小蛋糕,祁安又给自己点了一堆甜品,咖啡也续了两杯。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胡刚渐渐坐不住了,不应该啊?
按理来说,那药喝下去最多二十分钟人就神志不清了,让干啥干啥,跟断片了一样。
为了保险起见,他昨天还拿他爸试验了一下,结果老胡抱着狗边亲边喊老婆。
眼下半小时都过去了,这女人怎么还这么清醒?还这么能吃?
胡刚心焦不已,她不迷糊,自己一会怎么把她带到酒店去拍那种照片?
难不成买到假药了?
吃饱喝足,祁安嘴一抹,小包往身上一挎,轻描淡写地对胡刚道:
“那个,今天就到这儿吧,感谢你的陪伴,不过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合适。”
“哦,对了。”
祁安从包里掏出两百块放在了胡刚面前:“咖啡和蛋糕钱,两清了哈。”
“轰”的一下……
邪火瞬间冲上了胡刚的脑袋,红血丝一点一点爬上了他的眼球。
恶魔的开关,即将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