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无人诉说的委屈,一旦开了口子,便刹不住了。
姚旺娣声泪俱下地控诉:“你们知道我这十几年是怎么过的吗?
我没有童年,没有青春,没有父母的疼爱,只有干不完的活和挨不完的打。”
“从有记忆开始,我就当牛做马伺候他们一家人,不是挨打就是挨饿,吃顿饱饭都是奢望。”
“我一直以为是他们重男轻女,直到前几天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我才知道,原来我根本就不是他们亲生的。”
“他们商量要将我卖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说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既得了二十万彩礼,也不用担心万一身份暴露,影响到他们的亲女儿夏明月。”
姚旺娣指着夏明月,字字泣血:“她爸妈虐待了我十六年,你们却让我和她一起生活,叫她姐姐?”
“她的父母是凶手,她是凶手的女儿,我的一切被她霸占了十六年还不够吗?我不该讨厌她吗?
你们是我的亲生父母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姚旺娣哭着吼完,病房里外一片哗然,众人都惊呆了。
“居然还有这么恶毒的人,这都算犯罪了吧?”
“啧啧,原来这女娃是被那冒牌货的亲爹妈给祸害成这样的,真不是人。”
“这两口子有病吧?亲闺女被虐待成这样,不说追究责任给孩子出气,反而把仇人的孩子当宝,真是一对瓜批。”
夏从文夫妇先是被姚旺娣质问的哑口无言,接着又被众人的话臊的脸红。
林芝红着脸争辩道:“可……可不管怎么样,明月她是无辜的啊。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父母做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知道,她早就知道,我亲耳听到的。”
姚旺娣一口拆穿,接着还原了那天听到姚父姚母谈话的场景。
卧室里,姚父喝了口酒,对姚母说道:“明月上次来电话,说千万不能让那个死丫头知道真相。
最好把她卖进深山老林,让她一辈子也出不来。”
姚母有些犹豫:“那死丫头走了家里的活谁干啊?再说聪聪也需要人照顾,离不开她。”
姚父眼珠一转:“我听说隔壁村的瘸子到处让人给他说媳妇,我问了王媒婆,他愿意出二十万彩礼。”
“二十万?”姚母心动了:“再加上这几年明月给的,咱儿子娶媳妇和买房的钱就够了。”
“没错,所以我已经把话给王媒婆了。”
姚父喜滋滋地道。
姚母点头:“那就这样吧。哼,养了那死丫头十几年,也该回点本了。
可惜了,其实我原本还打算让她给聪聪当媳妇的,这下得重新物色了。”
姚父骂道:“你傻逼啊,名义上他俩可是亲姐弟,要是给聪聪当了媳妇,是个人都怀疑有问题。”
姚母一拍脑袋:“对哦,我咋把这一茬给忘了。那还是卖给瘸子吧,也不算咱们白养她一场。”
复述完毕,姚旺娣身子发抖,眼里还残留着后怕。
“如果不是我听见他们的谈话逃了出来,我现在已经被卖了,你们还敢说夏明月不知道吗?”
病房里炸开了锅,病友们直接开骂,还有录视频的,夏从文和林芝一下子慌了手脚。
“那姓姚的两口子真他妈的畜生啊,这不妥妥虐待加买卖人口吗?这得报警吧?”
“那个夏明月更不是个东西,小小年纪比她爹妈还恶毒,果真是他们的种,基因这东西真可怕。”
一个纹着花臂的老大哥直接冲着夏从文嚷嚷:“妈了个巴子,老子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说兄弟你是个瓜批吧?要是我闺女让人欺负成这样,老子剁了他全家,连条狗都不会放过。
你们居然还要继续养那小杂种,你两口子脑子被驴踢了吧?”
夏从文夫妻俩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但碍于大哥那狰狞的左青龙右白虎,屁都不敢放一个。
夏明月浑身发抖,朝姚旺娣尖叫道:“你胡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我一直以为我就是爸妈的亲女儿。”
她抱着林芝哭:“妈妈,你知道我的,我怎么可能那么坏?”
林芝也不相信,在她眼里,自己一手教养大的明月乖巧善良,不可能做出那么恶毒的事情。
“妈妈当然相信你,你不是那样的人。”
林芝在象牙塔里待了一辈子,又被保护的太好,她根本想象不到恶人有多可恶,觉得是姚旺娣夸大其词了。
林芝话落,姚旺娣眼里的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纹身老大哥一言难尽地看着林芝,要不是他不打女人,早就一耳光抽上去了。
他夹着拐,蹦到姚旺娣跟前,努力做出和善的样子:
“闺女,要不你跟叔走吧,叔不是啥大款,但养个孩子没一点问题,叔还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闺女,你俩做个伴。”
姚旺娣抹掉眼泪:“谢谢叔叔,我……我听哥哥的。”
祁安对仗义的花臂男点头致谢:“心领了。有我在,她不会再受任何委屈。”
祁安几步上前将林芝拨到一边,一把薅住夏明月;“手机拿出来。”
夏明月捂住口袋死命挣扎:“不,我不……”
祁安反手就给了她两巴掌,强行从她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最后随手将她扔在地上。
一系列速度快如闪电,等夏从文夫妇反应过来,夏明月已经躺在了地上,鼻血飚了一脸。
林芝的谴责还未出口,就听到病房内外同时传来了叫好声和鼓掌声。
“好,打的好。”
“干的漂亮,狠狠抽她。”
“唉呀妈呀,我的乳腺终于疏通了,小哥好样的。”
“这帅哥说自己有病,我咋觉得他才是他们家唯一正常的?他父母才是有那个大病。”
祁安调出了夏明月手机里最近的一条通话记录,直接回拨过去,又把免提开到了最大。
电话很快接通,一道聒噪尖利的声音瞬间响彻病房内外。
“怎么样了乖女儿,你把那个贱种打发走了没?可千万别让她见到夏家人,不然就坏菜了。”
“都怪爸妈一时疏忽没看好人,你赶紧找人把那死丫头送回来。
我和你爸彩礼都收了,那瘸子来了好几趟找我们要人呢,要快点啊。”
“还有还有,你再给我们转二十万,我和你爸看上了一套房,准备买下来给你弟当婚房。
就差二十万了,你这当姐的可不能小气啊。”
姚母机关枪似的说了一大堆,根本就没有给夏明月开口的机会。
夏明月脸色煞白,嘴里无声呐喊,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可能是一直没听见她说话,姚母以为她不愿意给,又敲打道:
“你得记住,你能过着千金小姐的好日子,全靠我和你爸当初的英明决策。
你可不能光自己享福,也要时刻想着我们和你弟弟,听到了没?”
祁安把电话掐了,然后看向面无人色的夏从文夫妇。
“这就是你们口中无辜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