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兰十八岁的时候嫁给了韩修泽,死的时候才不过二十一岁。
她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商贾之家,宋父宋母青梅竹马,成婚后第二年就有了她,取名心兰。
她在娘胎里的时候就遗传了母亲的哮喘病,因此从小就体弱多病。
好在宋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体弱也无所谓,好好照顾着就是了。
她虽是商贾之女,但是从小到大的衣食住行都是顶好的,不比官宦人家的小姐差。
宋心兰长相普通,好在皮肤莹白细腻,顶多称的上清秀。
父母都很疼爱她,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小丫鬟陪着她,家里又有钱,过的也很幸福了。
宋父的生意越做越大,很快一家人就搬到了都城居住。
宋心兰十岁的时候,宋母再次有了身孕,家里人都很高兴,心兰也不例外。
她希望是个活泼健康的弟弟,这样父母以后也好有个依靠。
她还给弟弟取了个名字,叫宋星辰。
最后生出来的果然是个弟弟,也很健康,但是宋母在生产过后血崩去世了。
宋心兰和刚出生的弟弟就这么没了娘。
发妻的去世让宋父痛苦不已,但是看着幼女和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他还是振作了起来。
他的孩子们没有娘已经很可怜了,他这个当爹的一定得把他们照顾好了。
宋父一心一意做生意拉扯两个孩子长大,没有再娶,他怕孩子们受后娘的磋磨。
他对姐弟俩一视同仁,听见有人背地里说他儿子克母,他就雇人套麻袋打回去。
娘亲没了,宋心兰担起了长姐的责任。
父亲生意忙,她就将家里和弟弟照顾的好好的,不让爹爹担心。
好在弟弟很乖,很懂事,还遗传了母亲的好相貌和父亲的经商天赋。
五六岁就能打的一手好算盘,账算的又快又准,比账房先生都好使。
他脑瓜子灵活的不得了,启蒙后,读书也是过目不忘。
活泼可爱嘴又甜的阿星时常将姐姐和父亲逗地开怀大笑。
大周女子十五及笄,许多在十三四岁就已经定下亲事,只等及笄过后一年之内就会出阁。
但宋心兰一直到了十七岁都没定下亲事。
大周百姓以多子多福为荣,她身子弱,这对重视传宗接代的古人来说,多半意味着子嗣艰难。
再加上她样貌也不出挑,因此有权的正经人家看不上她,有钱的纨绔宋父也看不上。
招赘吧,来的都是些图宋家财产的泼皮无赖,全被宋父打了出去。
好在宋父想的开,女儿身体不好,性子又软。虽然蕙质兰心又善良孝顺,但是男人嘛,有几个不看脸?
与其嫁给一个不靠谱的男人受委屈,还不如他养女儿一辈子,又不是养不起。
“没事啊,兰兰,不成亲才好呢,咱家有的是钱,爹爹养你一辈子。”
宋星辰也说:“阿姐,我以后也赚钱养家,你就待在咱家享福,哪里也不去。”
宋心兰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就是她爹在外面可能要被人笑话了。
她爹则表示,做生意的谁还没个厚脸皮呢,尽管笑。
于是心兰就熄了嫁人的心,一心一意操持家里,照顾弟弟读书,抽空还帮父亲打理铺子。
日子过的忙碌又充实。
有一天,她在铺子对完账,坐着马车往家赶,走到半路的时候,马突然惊了,将她从车里甩了出去。
当时刚好拱桥上,这一甩就将她甩进了下面的河里。
红豆和绿珠不会水,急的大哭求救。
就在她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有人跳下河将她抱了上去。
她被水呛的哮喘发作,很快就晕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她爹和弟弟哭红了眼睛。
从绿珠和红豆的口中得知,那日她昏迷过去,衣衫不整地被一个男子抱上了岸。
大庭广众之下,两人浑身湿透地紧贴在一起,围观的人都看到了。
那男子叫韩修泽,是一个四品的武将,长相英俊,还未娶妻。
往日笑话她嫁不出去的人都说,宋家那个没人要的老姑娘走了狗屎运了,这下要飞上枝头了。
士农工商,再富裕的商贾也无法跟朝廷官员相提并论,大家都觉得宋家肯定会趁机贴上去。
然而,宋父亲自带着几车重礼登门拜谢,只说谢过韩将军救命之恩,丝毫不提别的。
之后,反倒是韩修泽一趟趟的往她家里跑,说碰了她的身子,污了她的名声,要娶她为妻。
宋心兰拒绝了很多次。
韩修泽还是不死心,每日都去找她,门口等,路上堵,送这送那,东西不算值钱,但都花了心思。
眼看她不为所动,最后韩修泽红着脸支支吾吾说喜欢她,想将她娶回家一辈子对她好。
宋心兰长这么大,除了父母和弟弟,从未有人对她说过喜欢。
她长相平凡,还被人嘲笑是没人要的老姑娘,无盐女。
只有他说她温柔贤惠,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
若是祁安或者阿塔在场,一定会告诉宋心兰,傻姑娘,男人夸你温柔贤惠就是拿你当大冤种的意思。
但可惜她不在,宋心兰也不知道。
宋心兰面上再坚强,心里也还是自卑的。
思想那么开放的现代,大龄剩女尚且不被理解,更何况是封建的古代。
她看着面前男人真诚英俊的面孔,红着脸点头答应了。
之后,韩修泽有空就黏着她,嘘寒问暖,温柔细致,去哪都护送她,说怕她有危险。
宋父不看好他们,但是见女儿开心,也就没有阻拦。
只给她准备了巨厚的嫁妆,在她十八岁时送她出嫁。
新婚之夜,韩修泽动作粗暴草草了事,心兰疼的直哭。
事后他道歉,说自己只是太喜欢她了,所以才没了分寸。
心兰信了。
第二日,边关告急,他便离家奔赴战场,穿着心兰为他缝制的衣衫,外面罩着她重金置办的铠甲。
“兰儿,我走了,等我回来一定为你挣个诰命,家里和母亲就交给你了。”
心兰道:“我不要诰命,战场凶险,你平安就好,家里有我你放心。”
韩修泽一走就是三年,宋心兰也在韩母的苛待下忍了三年。
嫁进来之后她才知道,韩府就是个空壳子,压根没什么财产。
韩修泽那点俸禄,也就勉强够维持正常生活运转。
自她嫁进来后,府里一应开销用的都是她的嫁妆。
韩母一下子从温饱跨入奢靡,什么都要最好的。
光是出钱就算了,反正她有的是,心寒的是韩母花着她的钱,还对她百般嫌弃打压。
“我儿子可是将军,又长的英俊潇洒,你一个没人要的无盐女,还是个病秧子,也就只剩两臭钱。
你个满身铜臭的商贾之女能嫁给他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祖坟里冒了青烟了,你得惜福。”
她心里委屈,又不想爹爹和弟弟担心,每次都只报喜不报忧。
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在这个封建时代,女子出嫁从夫,婆婆教训儿媳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亲爹也管不了。
只要夫君对她真心,其他的忍忍也就过去了。
她等啊等,盼啊盼,盼到最后他带回来了一个女子。
“宋心兰,我爱的人是妍妍,对你没有半分感情,当初只是迫于无奈才对你负责而已。”
那女子说:“听到了没,泽哥根本就不爱你,识相点自己走人。”
她下巴抬起,轻蔑一笑:“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听说泽哥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呵,在我们那有句话,长得好看的以身相许那叫报恩,长你这样的嘛……”
“哈哈哈哈……”,她哈哈大笑:“叫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