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泽和他两个发小在一块时十分自由奔放,有女孩子在场,他们说话就收敛了很多,然而还是跟说相声一样,三人一台戏,又搞笑又有趣。
寒晓坐一边听得津津有味的。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喝酒,喝得是什么酒寒晓不知道,小小瓶的。
她好奇尝了一下,发现口感很好,酸酸甜甜的,好像饮料一样,她也跟着喝了起来。
夜色渐渐深了,一轮明月悬挂在天空上,水波映着柔和的月光,曲曲折折地晃动着,宛如梦境。
很美!
过了许久,江玉泽他们喝了很多酒,都有些醉意,三人搀扶着摇摇晃晃地下楼去了。
江玉清回来倒了几天的时差,今晚终于有些困意了,她问寒晓要不要下去睡觉。
寒晓还想再坐一会儿,便摇了摇头。
等寒晓回过神来,偌大的天台上就剩她一个人了,原本在一直忙碌着收拾东西的方姨和王嫂也不见了。
酒的后劲很大,寒晓醉而不自知,她觉得自己十分清醒,便拿起酒瓶连续喝了几口。
热闹过后的安静让人感到更加孤单,犹如在梦里一般,人在漂浮,思绪在游荡......
月光变得冷清,江水变得寂寥,天地之间一片静默和空旷。
天大地大永远只有她一个人,就是这种被遗弃的感觉,从小到大一直跟随着她,怎么也无法摆脱。
小的时候以为长大了就不会孤单,后来她才发现人是越长大越孤单的。
尽管她觉得依靠自己就可以活得很好,可是她有时候难免羡慕别人,那种血缘之间的羁绊是她永远体会不到的。
就说这具身体的原主,她的遭遇也不好,可是寒晓依然羡慕她,最起码,人生尚有来处。
原主也有疼爱她的亲人,有一个平凡而伟大的父亲,他过世了那么多年,依然在荫庇着自己的女儿。
不然原主不会出现在江家,是她父亲给她积的福,可惜原主不知道珍惜,最后自己作没了。
好像只有她,无论上辈子还是这一辈子,永远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从哪来,也不知道到哪去,就像四处飘零的蒲公英,无处扎根。
如果始终是孤身一人,多活一辈子的意义在哪里?
难道是因为她做了好人好事,上天垂怜她,所以让她再活久一点。
此时此刻,一股极大的悲伤袭击了她,顷刻间泪水盈眶,忍不住簌簌而下......
楼下,江文康刚把苏尧和苏杨送走,他上到二楼,碰到从客房里出来的方姨,便问:“都下来了吗?”
陈开宇喝醉酒没法开车,就在这留宿了,方姨刚刚给他收拾了一间客房。
方姨应道:“玉清和寒晓应该还在。”
江文康闻言便往楼上走。
厚厚的云层遮蔽了月色,天台上的光线很昏暗,江文康上来就看到一道单薄的背影,孤孤零零地坐在那儿。
寒晓半垂着头,发丝遮挡了她的表情,他走了过去,开口道:“太晚了,快下去睡觉。”
寒晓坐着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
江文康皱眉:“走不动?我扶你吧。”
他便伸手去搀寒晓的手臂,却被她挥手拍开了。
江文康的手一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道:“怎么啦?”
寒晓缓慢地抬起来,发丝凌乱,脸色苍白,眼睛里噙着晶莹剔透的泪珠,怔怔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茫然。
“不要你管。”
江文康顿时怔愣,他这时才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看了一眼台面上的瓶瓶罐罐,冷声问:“你喝酒了?”
一个伤患还敢喝酒,看情况喝得还不少,不然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而且喝醉酒还把自己喝哭了,酒品真差。
寒晓不理会他的话,停顿几秒后,就小小声啜泣起来。
江文康没由来地心一软,想出言安慰,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声说:“别哭了。”
然而他的话没有什么用,一吸一顿的啜泣声反而越来越大。
清丽的面容在夜色里更显白皙,泪珠晶亮,宛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十分脆弱。
江文康有些无措,心脏跟随着啜泣声酸酸涨涨的,只好在台面上抽了一张纸巾,十分笨拙地给她擦泪。
这时,方姨也走了上来,还有手尾活需要收拾的。
江文康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便站直了身体。
方姨见到这边的动静,急忙走过来问:“怎么啦?怎么哭了?”
江文康声音有点紧:“可能是喝多了。”
“这怎么还喝酒了?”方姨惊讶,她打量了一下寒晓:“是不是哪里疼?”
半晌,寒晓声音哽咽:“我想回家......”
方姨一愣,随即看着江文康,轻叹道:“原来是想家了,她年纪还小,都这样。”
可是寒晓已经没有家了,她能回哪里?她摸摸寒晓的头,怜惜道:“别哭了啊,别哭了。”
寒晓语调含糊不清:“我好想我妈妈,我说过要给她养老的,可是......呜呜......”
寒晓所说妈妈是韩院长,两人感情深厚,她曾经说过要给韩院长养老送终,结果她留下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韩院长看到那样的她肯定很伤心,她真是不孝。
那是上辈子唯一对她好的人。
方姨是当过母亲的人,看到这样的寒晓心疼不已。
寒晓平时里性子较沉静,但偶尔也爱说说笑笑,脸上经常挂着笑容,看着挺乐观的一个人。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喝醉酒后却哭得稀里哗啦。
听说寒晓的妈妈在她还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小小年纪就知道要给妈妈养老了,真懂事,就是命不好,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孩子真的很可怜。
方姨拿着纸巾一边给她擦脸,一边安慰道:“你妈妈会在天上保佑你的,你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好,过得很幸福......不哭了,不哭了。”
方姨只能尽量说话安慰她,可现在的寒晓意识模糊,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这时,江文康出声道:“风凉,先下去吧!”
寒晓喝得神志不清,整个人软绵绵的,走不了路,方姨抱不动她,只能让江文康抱她下楼。
江文康刚抱起寒晓,她却十分不配合,挣扎着要下来,还用手推他的脸,嘟囔着:“你是谁?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