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婉闻言,心中顿时恍然。
合着这位自打进门起,就没把她看做正常的客人。
念及此处也不免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稍作迟疑组织了一下言语,方才开口道出来意。
“不瞒刘爷说,我今日来南港街确有一事。”
迎着刘爷不置可否的目光,她语气变略有些犹豫。
“非是公事,也和五爷无关。”
“我方才在南港新城那边,看见您手底下人,带走了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子。”
“故而特意从巷中小路至此,想问问刘爷那女子是谁?”
话音刚落,刘爷原本稍微松弛的情绪再度紧绷。
他语气凛然,眼中带着几分气急的冷笑。
“夏小姐,窃以为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你不觉得你这番话,从头到尾都显得很矛盾吗?”
“既是为寻人而来,为何反要问我对方是何人?!”
说到最后,刘爷上半身微微前倾,声音中满是压抑的怒火。
夏婉婉却也没被他吓到。
不过碍于自己有求于人,且言语的确容易让人误会。
便不假思索的轻轻扬起素手,巧笑倩兮的出言安抚。
“您先别生气。”
“也怪我话没说清楚。”
许是刘爷还没摸清她的来意,竟也暂时压下怒火,一言不发的凝视着她。
“您在自己的地盘上办事,原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夏婉婉也感受到他愈发不耐的态度,用一种尽量舒缓的语气说出这话。
“我方才问那女子身份,只是为了确定自己有没有认错人。”
刘爷抬了抬眼皮,不耐烦道:“认错了如何?没有认错又如何?”
“倘若说她是你的朋友,想求着我放她一马大可不必。”
“想从我手里要人,便让赵五爷亲自来。”
他这会儿也从夏婉婉的姿态和言语中,揣摩出对方的来意。
大概率是想让他高抬贵手,把帮着路渔娘的那女人给放了。
倘若是为此而来,那刘爷便没了分毫忌惮。
既和赵五爷无关,他也犯不着讲什么江湖道义。
再说就算是赵五爷亲来,也得按规矩办事。
不付出点代价,空口白牙想跟他要人绝无可能。
他背后的肖先生和赵五爷身后那人,可是毫无回旋余地的死敌。
夏婉婉自是察觉到他态度的强硬。
实际上这种情况就是死局,除非那身居高位的两人握手言和。
否则身处赵五爷的阵营,注定了刘爷会给她几分颜面,却给不了她体面。
刘爷冷着脸看向身段诱人的旗袍女,嘴中冷冰冰蹦出一句话。
“至于你,可以滚了。”
夏婉婉这时才伸手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一旁的余鹏飞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贴在茶盏边缘的红唇,咕咚咽了声口水。
他心中无比纠结。
可终归还是色心和侥幸占据了上风。
万一帮着夏婉婉出头,两人便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性呢?
“刘爷,您别动怒。”
余鹏飞摆出一脸卑微的笑容,姿态放的很低。
“夏小姐无心得罪,您宽宏大量别和我俩一般见识。”
刘爷落在夏婉婉身上的目光瞬间看了过去。
直至此时,余鹏飞才感受到夏婉婉方才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他不是没见过有权有势的人。
从那些人眼中可以看到随和,强硬亦或是高高在上。
独独看不见对人命的漠视。
他甚至感觉,这老头手中,八成沾过人命。
“你算什么东西!”
刘爷用手撑着椅子站了起来,慢吞吞的走到余鹏飞面前。
看见对方眼中的低三下气,喉咙动了动,憋出一口痰冲他脸上吐了过去。
余鹏飞见状,赶忙偏了偏头,避开这一口浓痰。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便觉得肚子上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紧接着便被一只手扯住头发,往下用力一拉拽倒在地。
连人都没能看清,就连挨了数脚,只觉被踩得隔夜饭都要喷涌而出。
刘爷看着蜷缩在一起,鼻涕眼泪直流的余鹏飞,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行了。”
夹克男田哥这才停下了腿上动作,狠厉的说道:“没见识的狗东西,刘爷赏你还敢躲。”
余鹏飞抱着肚子沉闷哀嚎,哪还有余力回应他。
田哥这才冲着刘爷拱了拱手,“您交代的事都办妥了。”
刘爷摩挲了一下扳指,也不顾还有外人在场,微眯着眼说道。
“路渔娘不想体面,那就只能按我一开始的想法来办。”
“等把囡囡养上两年,送给肖先生,他肯定很喜欢。”
田哥似乎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刘爷,跟路渔娘一起那个女人,怎么处置?”
刘爷迟疑少顷,才缓缓摇着头道:“多事之秋,用不着增添许多无谓的麻烦。”
“她来历不明,关上一段时间,等我料理完南港街的事,再放掉便是。”
田哥压根没有质疑他任何决定的意思。
等刘爷说完,指着蜷缩在地的余鹏飞又问:“这头蠢猪怎么解决?”
沉闷的哀嚎声微微一顿。
余鹏飞强压着身上的疼痛感,等着接受命运的审判。
他这会儿无比悔恨自己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安安稳稳在公司里吃吃女下属的豆腐多好。
这个姓刘的老东西,堂而皇之当着他的面谈论一些秘密,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放了他的样子。
“那当然得看夏大小姐的意思。”
刘爷似笑非笑的垂眸看着夏婉婉,似乎想从她嘴中听到也一些软话。
毕竟他和赵五爷虽不对付,但表面上也算融洽。
今日好不容易抓住对方心腹的错处,要是能逼其道个歉,也算让姓赵的吃一回瘪。
田哥也是双手环抱,不怀好意的看着气质极佳的夏婉婉。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爷和田哥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夏婉婉竟没有任何出言解释的意图,甚至都没从座位上起身。
似是察觉到两人咄咄逼人的目光,她不慌不忙的提起水壶又添了一杯水。
“刘爷,水有些凉了。”
她忽地抬起头,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也不待刘爷开口,便接着说了下去。
“您让我走也好,滚也罢,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得罪和挑衅您的意思,想确认那女子的身份,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哪怕仅仅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她,我就必须得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