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燃自螺银山巅一跃而下,坠落途中以灵犀视境探询白菲菲跳崖时的轨迹。
护身符内蕴藏天地灵气,在这种灵气匮乏的世界,所爆发出的灵气波动会残留很长一段时间,才会被天地灵机冲刷殆尽。
他方才入山之时,虽也窥见了白菲菲从崖边跌落后的大致方向,但终归不及自身亲历的感受直观。
“大抵便是从这儿滚落河流之中。”
江燃右手负于身后,眸光平淡。
及至他立身之处,护身符内蕴藏的灵气几乎已消耗干净。
可几乎并非完全,也即是说白菲菲下坠时撞击在山壁,树枝或是石头上的冲击力,绝大多数是被护身灵光所化解了的。
从这一点可以推测出,至少白菲菲在滚入河流的时候,整个人并未受到致命的创伤。
否则护身符会先一步彻底崩解。
“灵光虽未熄灭,但余留灵力也随时有消弭的可能性。”
江燃从山壁凸起处飘然而落,伸手探入河水之中,怀中映月石仅剩余辉亮起,伴随着一声浅浅的低吟。
“五灵寻踪。”
五灵便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河流中水灵之气氤氲而聚,用此法探寻白菲菲踪迹,实则是事半功倍的法子。
他九劫玄功的确在深海压强中突破到了二劫青罡体不错,可后返先天境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唯有周身三万六千窍后天之气尽数被洗涤干净,才能孕育出第一缕先天之气。
婴儿落地便染后天之尘,想将一身浊尘洗尽,是足以难倒万万人的一重关隘。
这便是修行之难。
体内若有先天之气,江燃便能借助一些绝巅秘法,凭先天真气施展出修士手段。
可目前他依旧只能借助映月石取巧,利用月华之气引动灵气,使用一些诸如五灵寻踪这类消耗不大的法门。
更高端的一些秘法,例如天心印证,地灵瞳一类的法术,连唤动术法灵韵的可能性都没有。
不过五灵寻踪的弊端在于,他得从河流汇聚的水灵气息中,清晰捋出被护身符灵气沾染的脉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水灵之气如果是宏观世界的话,那么江燃的行为就等同于在宏观中去窥视微观,想一想都令人头皮发麻。
即使在修真界中,能够熟练使用五灵寻踪法的修士,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可江燃并非寻常修士,虽无法动用渡劫期神魂的伟力,但仅仅是清晰分辨水灵之气中的复杂脉络,倒也不是件难事。
奈何他以五灵寻踪之法搜寻一番才发现,属于白菲菲的气息,只残留在三丈之内。
一个人的气机不可能莫名其妙消失,出现这种情况,大概率是水灵之气主动排斥着护身符的灵气在其中留下痕迹。
这也不难理解,天地灵气匮乏,江燃炼制的护身符气机,对于水灵之气来说,便是从未曾接触过的陌生灵气。
由于陌生,故而不能相融,自不会留下能够溯源的痕迹。
江燃伸入水中的那只手,在十余秒后陡然收了回来,其上青光也随之敛去。
他眉头紧蹙,旋即指尖微动,催动小衍诀,试图掐算白菲菲的方位。
直至映月石中光华彻底消散,江燃方才闷哼一声,承受着窥看天机的反噬。
“先决条件不够。”
他伫立在并不湍急的河流旁边,顺着流向远眺,终是微不可觉的叹了口气。
“天地灵气匮乏,五灵之气近乎闭环,既无法寻踪定位,亦无法衍诀推算。”
“如今看来,只能寄希望于在我找到她之前,护身符仅剩的灵气不会消散了。”
江燃纵使能硬扛武装直升机,破坏巡洋舰,可那仅能体现个人武力值的强度。
并不代表他有轻而易举解决任何事的能力,天地环境和修为的双重掣肘下,很多在修真界中极其有效的手段,竟成了无用之功。
“五灵寻踪和推算之法尽数失效,而今之计,只能顺着水流方向慢慢去找。”
“希望分流汇流的次数不多。”
江燃目力所及之处,也观测不出这条河流的最终走向,只能催动体内的九劫气劲,如离弦之箭顺着水流方向疾驰而去。
……
清晨,南都港口。
刘爷手中提着个鸟笼,沿着内街溜达。
“刘爷,今儿个起这么早?”有早起摆摊的商贩点头哈腰问好,“刚蒸好的包子,您来几个?”
刘爷斜着眼瞟过去,从喉咙里蹦出几个字来:“岁数大了,早上见不得油荤。”
卖包子的商贩并不觉得他语气令人不适,反而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刘爷风华正茂,瞧着比年轻人精神还足。”
夸赞的话还没说完,刘爷就提着笼子大踏步从他店门口走过,没再回应这种奉承话。
在南港街中转了两圈后,刘爷随便找了个店过早。
这家店铺的主人是个四十上下的女人,头发没有多少光泽度,导致看上去更苍老一些。
她显然也清楚坐在店门口的刘爷身份,故而早餐的分量给的足足的。
“你瞧着眼生,才盘的铺子?”
刘爷用筷子夹了两个蒸饺,咽进口中以后,方才冲着一旁拘谨的妇女问道。
“这是我老公的店。”
女人看了眼刘爷落座以后,很快散了个干净的空荡屋子,语气有些忐忑。
说完这句话后,屋内只剩下一人咀嚼蒸饺的声音。
片刻后,刘爷才扯了张纸巾擦干净嘴巴,看向女人的眼神略显不满。
“南港街上的铺子,不属于任何人,到期要么续约要么滚蛋!”
“你老公盘的店面,只能由你老公来经营,这个规矩我应该说过很多遍吧?”
妇人听到刘爷的话,哪还不明白对方吃饭是假,借着机会敲打是真。
她顿时手足无措的恳求起来:“刘爷,我老公被……打的昏迷住院,现在都还没醒,我把铺子经营起来,就是为了赚点医药费。”
刘爷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提着鸟笼站起身来,不咸不淡道:“规矩就是规矩,你开店,就得缴纳经营费用。”
“你老公伙同一群人在港口闹事,被打的昏迷那是他自找麻烦。”
“要不是老子还有点门道,就你俩闹出来的破事,南港街全部商贩都得停业。”
话音落罢,他透过鼻孔发出一声轻哼,逗弄着笼中鸟便往外走。
门口却突然窜进来一个半大孩子,握紧拳头堵在刘爷面前,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姓刘的,你不就是看上了涂家的那幅画吗?既想巧取豪夺,又要装成一副按规矩办事的样子,简直无耻之尤!”
“小雨儿,别乱说!”
屋内的妇人脸色一僵,惊惧的看着刘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