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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筠脸色苍白的站在院子里。

衣衫湿透,裤腿上全是泥泞,是陆小云从未见过的狼狈。

她檀口微张,刚要说话,便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先进来再说。”陆小云心中慌乱,赶紧从门内跨步出来,搀住她的手臂。

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寒意

“马逸伦,你那还有药没,青筠好像着凉了!”搀着沈青筠一进门,陆小云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马逸伦噔噔小跑着冲了出来,看见弱柳扶风的沈青筠先是一愣,旋即忙不迭的点头:“有有有。”

他转身进门拿药之际,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沈姐,怎么就你一个人,燃哥呢?”

沈青筠勉强一笑,小声解释:“他还有更要紧的事去做。”

她没有把江燃去找白菲菲的事说出来,毕竟结果到是好是坏,再真的找到人以前都还是个未知数。

马逸伦闻言嘀嘀咕咕的转过头:“燃哥心可真大,他就不怕一走了之后,这群村民报复你。”

他觉得这会儿螺银山的村民,对江燃可能是怕大于恨,而对沈青筠绝对是恨之入骨。

把沈青筠一个人留在这儿,不就等同于把人直接丢在了狼窝一样。

一群饿狼固然短时间内被江燃所震慑,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谁知道会不会凶相毕露。

碍于做出这种操作的人是江燃,对方又间接救了自己等人,马逸伦也没敢过度吐槽。

“青筠,先把药吃了。”

陆小云阻止了沈青筠开口说话的动作,把药喂进了她嘴里。

马逸伦翘首以的看着两人,急的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团团乱转。

趁着吃药的功夫,满心自责的沈青筠勉强调整好自身心态,抿着嘴声音发颤:“对不起,都怪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马逸伦打断:“你别把事情都归结在自己身上,我和严文轩也有责任。”

“没能及时察觉出不对劲不说,也没保护好大家。”

他和谭子姗的想法全然不同,觉得这事儿也不能都怪在某一个人身上。

沈青筠出发点是好的,奈何没人能预料到螺银山这群村民是何等歹毒。

螺银山一行的确是由于对方的提议,可若是另外几个人都表明强烈拒绝的心思,能不能有此一行还是两说。

至于进山以后发生的这些事,已经由不得他们控制走向。

再把这种意外归咎在沈青筠一个人身上,马逸伦扪心自问没有这样的道理。

沈青筠此时折返,更是让他心底仅有的一丝不快也随之烟消云散。

不管外貌,亦或是身份地位,他们和对方都有天壤之别。

一个自出生起,身份就凌驾于无数人之上的贵女,能冒着如此之大的风险回来找他们,已经足够让人动容。

沈青筠扬起憔悴的眸子,眼神在陆小云和马逸伦脸上稍作停留,察觉到二人心思,终是长舒一口气。

她能从两人的神情中,分辨出他们并非假意安慰自己。

马逸伦见她情绪好转,脸上的色彩也因之变得光泽些许,这才重提好奇心问道。

“沈姐,燃哥就这么一走了之,那群村民万一再来找麻烦怎么办?”

沈青筠俏脸一僵,半晌才轻轻摇着头:“不会了,现在的螺银山,很安全。”

一场天心灼魂大火,将螺银山中心怀恶念的人全都烧了个干干净净,余下之人皆心存善意,绝不会有人再生出歹念。

马逸伦听到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想着江燃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沈青筠,没道理再让她身陷险境,也便相信了这番言语。

“子珊和文轩怎么样了?”

沈青筠大概也怕他继续追问细节,连忙岔开话题。

“严文轩就是脑袋上挨了几棒,才被打晕了过去,现在已经醒了,没什么大问题。”

马逸伦也没把伤势说的太狠,免得沈青筠刚有所好转的情绪又变得低沉下去。

陆小云则张了张嘴,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迟疑。

“子珊怎么了?!”

虽被谭子姗在村长屋内明嘲暗讽了一番,但沈青筠这会儿更担忧对方的情况。

她从不将旁人言语看的太重。

陆小云一时语滞,回过神来只看见沈青筠闯入侧边屋内的背影。

却说沈青筠入得门内,便看见床边呕了一地的鲜血,以及被扔在床边满是血迹的干净衣物。

谭子姗身上不着片缕,背上肩头皮开肉绽,血液将止未止,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昏昏沉沉侧躺着。

沈青筠心头一紧,窜到近前蹲下身,一把握住对方手腕。

这时她才发觉对方身体滚烫,热量令她冰凉的双手都感受到一阵暖意。

谭子姗恍惚间觉得一股凉意从手腕处涌入身体,竟觉得精神都振奋了少许。

勉力睁开双眼,看着蹲在床边的沈青筠,本就昏沉的脑袋顿时有些转不过弯。

“你怎么回来了?”

她在村长屋内尚有意识,清晰记得江燃离去之前,应是带走了沈青筠的,没想到这会儿又看见了对方。

谭子姗心头一时间百味杂陈。

由于被一群村民抓住后,关在地下室内,还听到了许多胆战心惊的言语,她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

其后又因为苟癫子的一顿毒打遍体鳞伤,心中最愤恨怨毒的状态下,却听见沈青筠那一番圣母发言,忍不住说出些怨愤的话来。

此刻暂时安全下来,又想起陆小云苦口婆心的劝慰之言,念及自己被抓后,沈青筠的所作所为,竟也有些惭愧。

她或许该怪沈青筠泛滥的善心,却不该责怪对方心中没有亲朋之念。

倘若沈青筠真是那样的人,说不准她这会儿已经被苟三或者旁的村民糟蹋完了。

谭子姗很清楚,陆小云心地善良,却优柔寡断,马逸伦凡事考虑太多,具体来说就是怂。

严文轩有几分眼界,可不被逼到无路可走,也做不出孤注一掷的抉择。

白菲菲更是大大咧咧,极容易相信别人。

若不是沈青筠在大雨将临之际做出寻找她的决定,其余人大概率会争论到半夜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固然是江燃骇的一群村民不得不放人,可及时拉住她手,不使她陷落泥潭的人,该是沈青筠才对。

想明白这些道理的谭子姗,虽不会为先前那些话道歉,但也没了那股针锋相对的心气。

何况她这会儿发着高烧,脑袋昏昏沉沉,看见沈青筠哪还有力气责备,反而和陆小云一样,奇怪她为何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