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对于旁人的注目当然也有所感应,下意识转动视线,恰巧和一双快要拉丝的眸子四目相对。
李彤妮身为堂堂女主播,段子开车样样精通,虽然偷看被抓了个正着,但却丝毫不慌,俏皮的冲阿成抛了个挑逗意味颇浓的眼神。
这个眼神的含义太过高深莫测,也着实有些火热,致使阿成招架不住,迅速偏开视线,看到曹志峰那张可恶的脸,立刻又恢复了一本正经板着脸的表情。
这家伙可真呆,不会还是个初哥吧?李彤妮嘿嘿偷笑,下意识在心中暗道。
她逗弄了阿成一下,发觉对方并不理会自己,这才把注意力放到曹锦诗关注的事上。
林牡丹的年纪和那种岁月不败美人的气质一眼便让她心生好感,看到对方不顾颜面,一刻不停的磕头恳求,恬然自得的精致也被破坏,不免觉得怜惜。
“江……江先生是吧?”
李彤妮回忆了一下曹锦诗的称呼,察觉到屋内气氛有些不对劲,倒也没敢出言不逊。
“你看你长得又帅,气质又好,肯定也是面冷心热的性子,就别跟这个阿姨计较了成不?”
她和曹锦诗都下意识觉得地上的中年女人之所以哀求,肯定是哪里开罪了这个看上去权势惊人的世家子,否则也不会如此下作。
江燃从思索中回神,莫名其妙的看了并肩而立的两女一眼。
“锦诗,还有小李,你俩别乱说话。”曹志峰察觉到江燃的表情像是在审视自己的女儿,心下不由一急,赶紧出声叱责。
他对江燃救走王盛源,以及胡乱出手杀人的行为很有意见。
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明白对方自身的武力值和背景有多恐怖,倘若曹锦诗无意得罪,怕是极有可能落得和周元伟一样的下场。
还是完全没有证据杀人凶手是谁的那种。
这点在周元伟的死亡现场就得到了印证,哪怕他的刑侦经验也算丰富,但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雅居茶馆那一群贩子的死因是眉心瓷片,问题是上面压根就没有指纹,反倒像是爆破造成的巨大冲击力,令这些碎片嵌入了他们的脑袋。
问题在于,哪怕换成一头猪,都能明白爆炸或其他自然因素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也许有,可绝对不会位置,深度全都分毫不差。
更何况江燃这厮背靠燕家,曹志峰不介意把他的危险程度提升到最高。
“我这不是在夸他嘛……”李彤妮嘀咕两声,从曹队长的表情中看出了慎重和心悸,也没敢继续闹腾。
她目光四处扫了一圈,突然眼神一亮,小碎步挪到了曹志峰身旁。
这个举动不是为了和曹志峰说话,而是为了接近一旁表情有些迟疑的阿成。
“帅哥哥怎么称呼?”李彤妮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江燃身上,揣着小心思凑到阿成身旁压低声音道。
阿成被这个奇怪的称谓搞得有些难绷,眼角抽了抽之后,沉着声音道:“阿成。”
“那我叫你成哥好了。”李彤妮点点头,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
“成哥,你快劝劝那个姓江的啊,我看这位阿姨额头上都快磕出血了,他未免也太无情了点吧。”
李彤妮这样的人其实有很多,做事没什么章法,可本性不坏,遇上这种情况很容易感性用事。
阿成听到她似夹非夹的声音喊自己成哥,不由略觉怪异,还来不及有太多反应,就被她下面的话搞得心惊肉跳。
“不许对江先生无礼!”他冷着脸呵斥出声,倒让李彤妮表情一滞。
“你这也太……夸张了点吧。”李彤妮撇撇嘴,本打算说太狗腿子,想了想还是换了个委婉点的词汇。
“算了,不劝就不劝,那这个阿姨到底在求他干什么总能告诉我吧?”
阿成迟疑片刻,示意她去看躺在燕玉情身后地面上的那个少年。
“林女士在求江先生救她的儿子。”
“卧槽!”李彤妮细看之下直接惊呼出声,当即便要伸手去拿手机,“这是休克了还是啥?不赶紧打急救电话要出人命的。”
燕玉情眼波流转,掠向惊呼声的来源,风情万种的话语声甫一响起,便盖过了屋中一切动静。
“此事说来话长,但小童并无生命危险,姑娘顾好自己便可,倒是不必操心。”
她语气中的清冷显露的分明,给人的感觉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倘若平常有人端腔拿调和自己这么说话,李彤妮早已忍不住垮着脸出言嘲讽,可这话从不远处的红裙女口中说出,却让她感觉到一种浑然天成的美。
相隔不远,李彤妮几乎能看清红裙女眉梢眼角的每一个细节,仅那一双眉眼中孕育的风情,便能把开了美颜的她按在地上摩擦。
雅居茶馆照面和此时再见,带给她的感官依旧唯有两个字——惊艳!
林牡丹其实是一个很在乎形象和气质的人,这是她抛却慈善两个字带来的光坏外,为数不多的体面。
自从丈夫离世之后,不管再怎么辛苦,她始终都维持着这一份体面,不管是从穿着打扮,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描绘精致的眉眼,都能体现她的娴雅端庄。
她方才的狼狈仅仅被江燃和燕玉情,外加一个闷不做声的阿成看见,都已经觉得心内羞愧难当。
此时屋内的人数变多,也就代表着她的尊严和体面,在这不停磕头的举动中,变得毫无价值,被碾进了尘泥。
若为其他事,林牡丹自问绝对做不到这种地步,哪怕真的得罪了什么权贵,她也不会把自己仅有的体面毁的一干二净。
可今天这一跪,是为了丈夫和自己的骨血,是为了女儿去支教的这些年,唯一陪在自己身边的宝贝儿子。
她根本无法想象,平日里乖巧的小童在沾染上违禁品后,竟会变得如此陌生。
更不敢去想小童被关进戒毒所的场面,更甚者被摧残到破烂不堪的身体。
她相信燕玉情,更要找一个不让自己奔溃的理由。
故而江燃一直没有应声,林牡丹便一直重复着自己的举动,哪怕仅有一线希望。
“江先生,求您救救小童!”
她顿首。
“我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求求您!”
她再顿首。
“江先生!我求求您!求求您了啊!”她声音嘶哑,字字如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