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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踏马胡说八道,显得你能耐。”王盛源只感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往上涌,忍不住瞪了一眼吊带女。

“那你说那个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吊带女被吼了一句,并没往心里去,依旧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看花眼了。”王盛源话刚出口,似乎找到了情绪宣泄口,很快找补好原因,“我们从山顶紧绷着神经开了一路车,肯定是看花眼了。”

“不然你说这大半夜的,谁会孤身一人站在鸟不拉屎的马路中间?”

他语气越来越笃定,脸上的惶恐也逐渐消失不见。

先前那一幕惊多过怕,纯属是联想丰富自己吓自己。

杀个把人都不算什么,就算真撞见鬼又怎么着?王盛源想明白这些问题,突如其来的恐惧也就尽数消散。

不过他说完这番话,却没有听见吊带女的附和。

按理来说对方也需要这种心理安慰,很容易就会同意这种说法,现在反而比先前安静许多,不免让王盛源顿觉奇怪。

余光扫了一眼吊带女,发现她脑袋转向后方,满面惊恐之色。

王盛源心脏突突直跳,若非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怕是这会儿车身又会是一阵剧烈晃动。

目光缓缓上移,打算从后视镜里观察一下动静。

不待他看见镜子中的视角,就听见耳朵中传来刺耳的钢铁撕裂动静,以及倏然扩大的猎猎风声。

还有一个语气平静,却让人心底发毛的淡漠青年话音:“你是在找我么?”

王盛源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浑身肌肉瞬间紧绷,不断提醒自己影视剧中的小细节,强迫着不去看后视镜,更不敢去回答这句话。

吊带女这会儿倒显得聪明很多,她从被掀开小半的车顶上明白,后座上的青年并非什么灵异生物。

哪怕并不知晓对方到底是如何弄开车顶坐进了车内,可她还是选择露出了一脸做作的笑容:“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盛源哥真在路上撞死个人。”

“这会儿看见你没事,总算是放心了。”她无法确切认知在几秒钟之内,徒手拆掉车顶到底代表什么,不过还是本能的察觉出对方的恐怖。

江燃毫无理会她的心思,歉疚?真要感觉到自责,就不该是现在这种小心翼翼试探的语气。

吊带女的这两句话虽然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但却让王盛源趁着空档理清了思绪,在听到耳旁的猎猎风声时,总算反应过来。

他迅速抬眼扫了一眼后视镜,只看见一个穿着普通的青年,脸型犹如山棱,挑不出半点瑕疵,神情漠然,使人有种莫名的冷意。

王盛源琢磨片刻,估计了一下对方从消失到出现在车内的时间,顿时放下威胁和挑衅的心思。

“抱歉。”也不管后座能不能看到,他脸上神色变得极度自责,“刚才怕被条子追上,转弯之后没能及时看见,等发现你的时候,完全来不及刹车。”

“我刚才还在和香香商量,该怎么联系你的家人进行赔偿……”

他很快解释了一下自己车速那么快,且没有第一时间踩刹车的原因。

主要是江燃的年纪很有欺骗性,至少从后视镜那张脸上,看不出太多城府心机。

这种话换做老江湖肯定不会信,用来骗这些小年轻就很容易得逞。

江燃微微颔首,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你打算赔偿多少?”

“这种事故一般赔偿金都在几十万上下,我肯定只多不少,最低也是百万起步。”王盛源眼角微不可察的动了动,语气依然诚惶诚恐。

煞笔玩意!还赔偿,要是打算赔偿,老子就算没撞到人,也会下车看看情况。

肇事逃逸四个字都不懂,真就只有力量没有脑子。

他嘴上毫无破绽的应付着,暗中却在破口大骂。

之所以会摆出这幅低姿态,也是王盛源根据猎猎风声的来源,一大块缺口的车顶做出的判断。

南都的本地人和外地人都是几经辗转才扎根下来,对于武者这个群体不太清楚。

燕山市就完全不一样,少数外地人暂且不提,凡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住户,几代人都在这块土地上讨生活。

燕奇人的话本老一辈基本都听过,无法验证真假的飞燕刀谱更是流传甚广。

试问哪个燕山本地人没有一个武侠梦?王盛源半大小子那会儿,也是农村地头,城市小巷到处乱窜,试图找到一位隐世高手拜师学艺。

武侠剧本中飞来飞去的那种本领没见到,但透过一块红砖,一拳崩断一棵树而砖块分毫无损的强人的确有。

可惜对方练的武功叫什么震山拳,需要配合一种特制的药膏才能保证最开始习练拳法的人,拳头不会被练废。

那种药膏的制作方法已经随着对方师门在动荡时期被灭掉,只剩下极少数逃亡在外的弟子知道,甚至早就失传了也说不定。

王盛源的确想练武,但也不可能在明知没有那种药膏的情况下,还傻不愣登的去把自己练成废人。

随着年岁年长,他也不再是那个曾经梦想成为武林高手的少年,便彻底熄了练武的心思。

直到今天从后视镜里看见那一双眼睛,他瞬间回想起年少时在燕山市各地,遇见的诸多奇人。

两指戳穿铁皮,一双筷子夹住苍蝇这种手段不胜枚举,震山拳隔砖断树的那人更是其中佼佼者,也有着类似这样的眼神,那是具备实力后,无意间流露出的自信。

后座那个青年淡漠的眼神中已经不能简简单单说是自信,那是一种看世间万物都像跳梁小丑一样的无趣。

王盛源可知道自己先前是准备撞死对方的,对方既然能轻而易举弄破车顶,就能轻松取走自己这条小命。

心底再怎么觉得这家伙好忽悠,脸上也没有分毫轻视之意。

先把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诓住了再说,招惹到条子尚有狡辩余地,得罪这家伙可能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一百万?”江燃抬眼看向后视镜,“有些少。”

王盛源眼睛立刻像被刺到了一样,霎时间躲闪开来,“这只是初步的商量,要是真不小心撞到您,肯定不止一百万。”

“现在什么事都没发生最好,开车差点撞到人,不赔偿点精神损失费肯定说不过去,您说个数,只要在能力范围之内,我无条件接受。”

一只野狗咬死了一只鸡,吃的满嘴鲜血也不会考虑对方痛不痛苦。

倘若它某次抓鸡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雄狮的屁股,即便雄狮什么话也没说,也会被吓得屁滚尿流谦卑认错。

人性亦是如此。

王盛源这会儿想的就是拿钱打发这位爷,不会尝试去捋一把雄狮的胡须,看看对方到底是真的猛兽,还是个充气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