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脑海中的血字后,陈献回到了五层鬼室。
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黑棺区,那无处不在的痛苦的呻吟和绝望哭声,也有因为成功逃生而大声呼喊的狂喜。
陈献看向墙壁上,密密麻麻张贴的扮演者死亡的胶片,比之前更多了许多张,他紧紧闭了一下双眼,深呼吸了一口空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没人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保持绝对的冷静,而是会觉得自己变成了被恶狼追捕的猎物,生理性的发汗、紧张。
陈献先是望向廖茉莉死亡的照片,又望向李明和唐建虹他们这两张全黑色的照片。
这他不自觉的攥紧拳头,想要到第50个剧本中去闯一闯。
就像夏甜樱所说,他的梦想,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啊......
如果没有付出一切的觉悟,怎么能品尝胜利的果实呢?
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一个失败的偶像所打动了。
接着,陈献看向自己的左手无名指。
他无名指的根部,有一个深深的咬痕,看上去就像一个结婚戒指。
那是曾经一个叫郑思琪,或者说叫洛星星的女孩,用尽所有怨恨的力气,用牙齿碾着他的指骨,几乎要将他的手指咬下来,才留下来的。
按理说,黑棺区具有治愈一切的力量,他的这道咬痕,应该消失了才对。
可是,为何哪怕他回来了,这道咬痕都如影随形,像一条蛆虫一样,死死的缠着他呢?
好像咬进了他的灵魂中似的。
这看似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毕竟他没有断手,手指依然可以灵活运用。
但是,他深深的知道,如果一件小事疏忽大意,放任不管,最终说不定就会酿成大祸......
陈献眼中放出决绝的光芒,他先是环顾四周,看一看是否存在尖利武器,能够让他使用。
他的目光巡视一圈,最终放在了不远处,一个刚从棺材中出来的扮演者,此人大腿上被扎了一刀,正在接受血肉的治愈。
陈献走过去,说了声“抱歉”,就将他大腿上的刀子干脆利落的拔了出来。
“靠!你有病啊!”
那人疼得跳了起来,双眼通红,嘴里骂骂咧咧。
但紧接着,陈献就用这把刀,快准狠的朝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根部,给狠狠剁了下去!
动作之狠辣,仿佛剁的不是自己的手指,而是什么动物的指头似的。
“卧槽!还真的有病!”
那人双眼瞪大,赶紧远离了陈献这个疯子,生怕他狂犬病发作伤到自己。
然而,在看到那只有这样咬痕的手指,血淋淋的被切下来后,陈献在脸色发白的同时,心情反而放松了下来,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终于摆脱这根手指了......
他缓缓接受着无名指的痊愈,指头生长出来的感觉,又痛又痒,他感受到骨头“咯吱咯吱”的长出来,血肉一点点生长上去。
但是随后,他的脸色就变了。
因为,那个深入骨髓的咬痕,依旧出现在了他的那根新长出来的无名指上。
“不可能......不可能!!”
陈献还未等自己的无名指生长好,就再次挥刀,将这根无名指切了下去!
然而,还是一样的结果!
陈献双眼发红,满是血丝,额头上全是渗出的汗水,他一遍又一遍的挥动着刀子,切下那根存在咬痕的手指!
一次......
两次......
三次......
最后,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已经切了手指多少次了!
“该死的,为什么这该死的咬痕还在!我明明都将它切下去了!为什么它还是存在啊!!”
陈献状若疯狂,这就像一个永生永世的诅咒,控诉着他多么的自私,为了自己的生存,残忍的夺取了其他人的生命,这咬痕,哭诉着他是多么的狠毒!
最终,他的身边,堆满了自己带着咬痕的无名指,他像疯子一样口中念叨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黑棺区所有扮演者的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眼中有着恐惧。
这人到底在干什么?
为什么一遍遍的切着自己的手指?
果然,是被剧本逼疯了吗?
就当陈献要第一百零一次切下自己的手指时,一个中长发的瘦弱男人走了过来,搭住了他的肩膀,拦住了他手中的刀子。
“嗨,老兄,我在旁边观察你很久了。”
“你竟然砍了自己的无名指一百次!你跟这根手指有仇吗?”
“还是说,你只是单纯在享受砍断手指的快感,想要发泄自己心中的苦闷?”
男人语气沙哑,像是宿醉后喝了什么强酸似的,声带磨损严重,十分难听,随后热情邀请道。
“我觉得你很有天赋,不如加入我们的耶稣自虐协会?”
陈献抬起头,目光呆滞的问道:“耶稣......自虐协会?”
“是的,这是我们扮演者自主创立的协会,活动内容就是在黑棺区进行自虐,反正这该死的鬼地方也会让我们的身体痊愈,这样反而能让我们的痛苦发泄出来,感到爽快。”
“为什么叫耶稣?”陈献有点好奇。
“哦,那是因为耶稣是上帝的儿子,而我们协会的宗旨,就是掌控自己的身体,去他妈的上帝!去他妈的剧本!去他妈的鬼!”
男人爆粗口道。
陈献坚定的摇了摇头。
这协会,本质上不就是邪教吗?
他可是......刚从一个邪教剧本中逃生出来的啊,如果再这么轻易的堕落到这个协会中,就真的太讽刺了......
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协会的死亡率很高吧?”
陈献一边问道,一边活动着自己刚刚长出的无名指——毫无疑问,它依然带着那个咬痕。
男人很是诧异:“你是百事通?你是怎么知道的?”
“确实,我们协会又被别人称为丧门星协会,因为所有加入了这个协会的扮演者,几乎都死得差不多了,原本有五十多名成员,现在就剩九名了。”
陈献笑了。
“加入你们这个协会的人,全是脑子不清醒的蠢货。”
“可是在剧本中,蠢货怎么能活下来呢?”
陈献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他甚至没有丝毫嘲讽的语气,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然而,事实才最是伤人。
男人气愤不已:“哈?你这看狗一样的眼神,真是让人生气啊!”
他从裤兜里拿出一把刀子,陈献以为他要捅自己,立刻条件反射的做出了防御动作。
但他没想到的是,男人却将刀子狠狠捅进了自己的脑子里,还像搅拌脑浆似的转了一下。
他倒在地上,血液流了一地,伤口又重新愈合,他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站起来:“看吧,我们协会的人,都是善良的人,我们即使是生气,也是伤害自己,而不是去伤害别人。”
男人的语气中,带着某种骄傲。
陈献毫不留情的转身:“真的是,更蠢了啊。”
不顾身后男人野狗似的大喊大叫,陈献先是回到鬼室三层自己的房间休息了一会,接着就拿起房间内的通讯设备——那是一个类似民国旋转号盘电话机,需要他手动进行转动拨号盘。
“秦杨,你死了吗?”
陈献真诚的问候着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