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头轻蹙，想起来季明珠嫁给他之前的生活环境了。如陈秘书调查到的资料显示，少年以前生活很是艰苦奔波，干的工作都是噪音比较大的类型。
比如乌烟瘴气的网吧，再比如时而火光四射的摩托车店……总之无论是哪一个，都不像是能接触到什么好听的音乐的地方。
顾商原本品味就十分老成，这也跟顾老爷子的栽培脱不了干系。在被送到国外以前，顾商就是由顾玄老爷子，也就是顾家的上任掌权人抚养长大的。
于是小顾商也耳濡目染的培养了许多不匹配他这个年纪的爱好，比如什么品茗啊、文玩和书法等等。
音乐方面他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也不像其他那些接受什么精英培养的公子哥，没事去听听高雅的歌剧，什么《奥赛罗》和《托斯卡》。如果非要扯出有好感度一些的，他更喜欢咿咿呀呀的吴侬软语，那些婉转的传统戏剧小曲会更合他的口味。
每每听来，都会让人获得洗涤心灵般宁静感，顾商在商圈杀伐算计的功利心便能得到片刻的安歇。
根据自身的经历，顾商觉得成长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很大。
所以他不觉得他能够欣赏少年那些年轻口味的流行曲……没准还会觉得很非主流，那就太扫兴了，还是算了。
于是男人清了清嗓子，道：“今天太晚了，算了吧。”
他不感兴趣什么的也别提了，省得又让他伤心。
倒不是嫌弃少年出身卑微了，毕竟和名门望族的顾家相比，大部分的家族都显得不太够看。而且一个人的出身也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他不会因此对季明珠有什么不满。
少年也不失落，依旧很乖地点点头，哦了一声。
很像闯祸之后跟主人刚和好时，乖巧得像个假猫的小猫崽子。
季明珠一乖，顾商的心却莫名地柔软起来，像是被一只爪子不尖利的小猫挠了挠，痒起来了。
不难受，反而有种奇怪的爽感。
像是像被再多挠两下般。
他的眉眼也随之柔和下来。他没忍住逗他：“这么听话？”
男人的嗓音在夜里听起来像质感极好的大提琴，优雅而沉稳，里面暗藏着他自己也丝毫未察觉的柔缓。
少年软乎乎地仰起头，眼神落在男人身上，像一片轻飘飘但撩得人发痒的小羽毛。
柔软的唇瓣向上微微弯起，那颗被碾磨许久的唇珠终于可怜兮兮地舒展开，眼睛也随之弯成一个胖胖的小月牙。
他乖顺道：“嗯，老公不想我唱，我就不唱了。”
顾商一怔。
太乖了，他心都颤了。
男人冷硬了一整天的心终于彻底软化。
算了，他不想再闹矛盾了。他是那个年长者，就由他来结束这场争执吧。
“你不生气了好吗，宝宝。”男人温柔劝哄道。
像是在对待一颗易碎的明珠。
然而——
“不好！”少年脆生生道。
顾商懵了，按照道理，娇气包不该笑眯眯的顺着台阶下吗：“为什么？”
难道是没让他唱歌他不高兴了？
这个笨东西有那么大的表现欲吗？
少年生气起来格外生动的眉眼斜斜地睨他，微微上挑的眼尾平添几抹清艳，道：“你为什么睡觉没穿我给你做的寝衣？”
顾商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
季明珠不高兴地嘟哝：“夫妻之间有摩擦很正常，但你这样是要跟我生分吗？”
少年气鼓鼓地说话，脸颊也微微鼓起，很像气得跺脚脚的兔子。
顾商还真的有点手痒，但他此时学聪明了，没再顶嘴，只是认真地为自己伸冤道：“我没……我不穿你做的衣服不是要跟你赌气的意思。”
少年黑白分明的水润桃花眼看过来，等着他的解释。
“我本来沐浴后穿的是你的寝衣的，但我这不是来书房睡觉了吗……这底下的竹榻也用了好多年了，你细摸的话，能摸到一点毛边小刺什么的，我才换的衣服。”顾商无辜道。
季明珠依他所言去摸，没摸两下就被顾商抓起来了，他不认同地制止：“别空手摸，万一扎进去了我可不给你挑。”
少年哦了一声，有点赧然。
原来是他误会老公了，老公是怕把他做的衣服刮花啊。
看着这么爱惜他做的衣服的老公，季明珠好感动，顿时软糯成一块麻薯饼饼，甜兮兮地反身搂住男人的脖颈。
“老公你好笨喏，衣服做来就是给人穿的啊。”季明珠道：“勾丝了又有什么关系？我再做就是了。”
“你把衣服换回去吧，穿衬衣睡觉不舒服，手都伸展不开的。”
少年高兴了，终于肯亲亲他。
少年这么乖，顾商神色柔了柔，道：“明天你下了课再来公司找我吧。”
少年又是睁着那双天真的桃花眼，不明所以地答应了。
男人眼眸颜色渐深。
看吧，真的很乖。
明明不知道叫他去干嘛，却还是问都不问就答应……真的，很容易勾起人的施虐欲，想把他弄哭。
想看他满是信赖的眼眸盈满泪水。
顾商回过神来就是一愣。
他娘的，他怎么会想这种龌龊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