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人庙的建立,苏漓的名声越发高涨。
云阳城的文人更是将她编成小故事流传,私塾里有声望的夫子自请前去善人庙,亲自为善人娘娘撰写生前行的善事。
得知这事的苏漓打了一个哆嗦,差点摔坏刚买回来的药罐。
还生前,她本人还没死呢!
有人欢喜,有人愁,百姓们为苏漓建造善人庙和善人娘娘泥塑身一事传到了三皇子萧行陵和楚诗思的耳里。
上回挨的打,三皇子萧行陵还记在心里,如今听说了苏漓这一事,气得当场吐出口血。
如果红薯种植计划没有失败的话,无论是善人庙,还是善人泥塑身都应该是他的。
原本他可以享受盛名,风光回到京城,结果因为楚诗思的药水不中用,害他错过这些好事。
想起旧事,三皇子萧行陵怨起了楚诗思。
“贱人都是你,害惨了本宫!”他掀桌子大骂。
楚诗思吓得脸色青白,赶忙跪下献计:“三殿下,诗思这里有一记能对付苏漓那贱人!”
“说!”三皇子萧行陵强忍怒意。
楚诗思这才低声说出她的计划。
他们可以在苏漓对面开一家医馆,苏漓医治穷人只收药物的钱,他们可以全免接收任何病人,一来可以打击苏漓的医馆,二来可以扭转他们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
听完楚诗思的法子,三皇子萧行陵沉思片刻,有所顾忌道:“万一你那药水又像上回一样出了差错怎么办?”
楚诗思保证地说:“殿下,你信诗思这一回,这次药水绝对不会出问题!
你身上的伤痊愈这么快,不正是泡了诗思的药水!
你不信诗思,难不成还不信自己的身体吗!”
闻言,三皇子萧行陵一咬牙,说道:“行,就按你说的来做,此次本宫的名声能不能盖过苏漓就靠你了!”
“还请殿下放心,诗思这次绝对不会让殿下失望!”楚诗思自信满满地说。
计划好如何对付苏漓,顺道洗白,三皇子萧行陵拿出此行带出来的所有身家,与楚诗思风风火火的出门置办铺子、药材等。
因为急着开医馆,三皇子萧行陵花银子很大手笔,短短一天之内,他们就开了一家医馆在苏漓对面,甚至还起名为救民医馆,试图压苏漓的救世医馆一头才甘心。
三皇子萧行陵太急着洗白了,完全忽略身上时不时反应出来的疼痛。
楚诗思的药水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灵,弊端会在日后显见,这是后话。
救民医馆开得来势汹汹,短短几天内就全部抢走救世医馆的病人,苏漓彻底清闲下来。
秦诺儿站在门口,瞪着对面人来人往的救民医馆,气呼呼地说:“姐姐,他们可真讨厌啊,无论我们做什么他们就跟在屁股后面做!
前天我们刚出了消暑解渴酸梅汤,一文钱一碗,还可以续第二碗,他们立马就出了高等酸梅汤,全部免费,要喝多少就喝多少,这摆明就是故意的,手段太下作了!”
对面还不是第一次这么干,反正救世医馆出了点什么好东西,对面救民医馆第二天就能出一模一样的,效果还翻倍且免费,久而久之病人都全去对面了!
没有病人,苏漓倒是镇定,“闲下来不是挺好的吗,之前谁抱怨煮药累来着。”
秦诺儿情绪低落:“我就是气不过三殿下和楚诗思的那得意嘴脸!”
早上开馆那会楚诗思还嘲讽她们今日无需开馆,因为没有病人会上她们的医馆。
“放平心态,不看他们就是,他们把医馆开在对面就是为了膈应我们,你动怒就是着了他们的道。”苏漓从椅子上起来。
“你留在医馆看着,累了可以关门,我回山上一趟。”她边跨出医馆,边说道。
“姐姐,你回去做什么?”秦诺儿问。
“看看昨天腌制的臭豆腐怎么样了。”苏漓头也不回,惦记着昨天做的臭豆腐。
“好吧~”原本还想追上去一起回家的秦诺儿作罢,想到昨晚的刺鼻臭味,她又反胃了,想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做那么臭的食物。
花了片刻钟,苏漓回到半山腰的小破院,急匆匆朝厨房跑去,一心惦记她的臭豆腐。
在她刚踩在厨房门槛上时,秦越泽的房间里传来异样,苏漓刹住脚步,扭头困惑地看着紧闭的木门。
秦越洲、秦越泽、谢翎讽三人在地里干活,池见悦和秦三夫人柳冬雪去认识的妇人家里弹棉花,准备过冬的被褥,按理来说家里这时候没有人才是。
既然没有人,为何房间里有动静?
除非小偷上门了!
苏漓环视破破烂烂的小院子,心里暗道:
哪个不长眼的小偷,连这么穷的破地方都不放过!
原本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已经可以搬到山下更好的地方,但由于住习惯了,就一直没有搬走。
苏漓随手拿过放在门后的笤帚,轻步挪到秦越泽的房间门口,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再次确定一下是不是真有人在房间里。
就在这时,“嘶嘶”轻微像在翻纸张的声音传来,果然有人在里面。
苏漓提起一口气,一脚踢开紧闭的木门,大吼道:“瞎了眼的东西,胆敢偷到我家来,手脚给你打折了!”
她一面冲入房间,一面举着笤帚就要打人。
当看清屋内就只有一个人时,苏漓欲打人的动作愣住了,与秦越洲无辜的双眸对视上。
“怎、怎么是你啊?”苏漓很是意外。
“你怎么回来了?”秦越洲惊讶。
两人地问话一齐响起。
双双对视了片刻。
秦越洲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桌子上的纸张。
苏漓放下笤帚,说道:“医馆没病人,我没事想回来看一看昨天腌制的臭豆腐。”
她看了一眼秦越洲身后的桌子,没有错过他刚才的小动作。
纸张上画了什么东西?
他看起来不想让她知道。
“我刚才去看过了,还是很臭。”秦越洲有条不紊地叠好桌上的纸张。
“哎呀,你怎么先自己打开盖子看了,不是说好不准动我的罐子!”苏漓哼道,没追问少年在纸张上画了什么内容。
她清楚,秦越洲想说时自会老老实实相告。
“那味太臭了,我怀疑你昨天没有盖严实。”秦越洲眉心难受地拧起,鼻腔里仿佛还残留那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
“不会吧,我应该盖紧了!”苏漓转身大步朝厨房走去。
秦越洲望着苏漓离开的背影,暗松了一口气。
有些事他得先瞒着苏漓,等哪天真瞒不住了,他再全盘托出。
捏着手里的纸张,秦越洲眸底涌现暗光。
平和时光匆匆走过,年末边关突然爆发战事,与东明国力相当的鸣月国大军来势汹汹,短短半个月内拿下东明国边关两座城池,隐隐有一路往南打,一举拿下东明国主要产粮的城池打算。
京城人心惶惶,众人连觉都睡得不安生,生怕一觉醒来敌军杀了进来。
连丢失两座城池,死伤不少大将,东明皇帝萧庭泓急白了半边头发,朝堂之上,文臣多于武将,能派出去的都派了出去,却还是抵挡不住鸣月大军。
好似对方很清楚东明国的作战方式,更是知道东明国边关地图,屡战屡胜,打得东明国士兵毫无招架之力,甚至有时候都还没上战场都想直接投降算了。
扫视一圈跪了一地的朝臣,东明皇帝萧庭泓再次出声:“众卿可有抵御鸣月国大军的法子?”
众臣低了低头,平日里能言善辩的没有一个敢出声,生怕一开口就被东明皇帝萧庭泓下旨派去边关作战。
前天礼部尚书的儿子大肆放言要去诛杀敌军,东明皇帝萧庭泓二话不说就下旨让人去边关,礼部尚书想求情都求不了,没过两天边关就传来礼部尚书的儿子阵亡消息。
这不,年年上早朝一言不合就参人一本的礼部尚书今日告假没来,就是为了给幼子办丧事。
一个坐镇军营的文官都被杀了,可以从中推算出边关战事紧急凶险,谁都不想冒这个危险。
见众臣不出声,东明皇帝萧庭泓恼怒:“说话啊,一个个都聋了?
鸣月大军再往南打下去,盛产粮食之地的舟城恐怕就要失守,一旦舟城失守,想要再夺回来就不易了!”
舟城失守就意味着京城也要沦陷了,一个国家的粮食命脉被人扼住,哪里还有底气再打下去!
众臣仍旧不出声,如失了声般。
朝堂上安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东明皇帝萧庭泓失望,瞥斜了眼吃得满肚肥肠,官服都快要撑破的兵部尚书,他点名:“李卿可有抵御鸣月大军的办法?”
一身肥肉的兵部尚书大人战战兢兢地开口:“回、回皇上,自古两国交好,公主和亲为最优之策。”
“和亲?”东明皇帝萧庭泓反问,“李卿倒是说说,派朕哪个女儿去和亲?是刚成亲一年不到的大公主,还是朕和太后最疼爱的十公主?”
兵部尚书被这句反问吓得惊出一身冷汗,大公主与大驸马刚成亲一年,恩爱羡煞旁人,被民间传为一段佳话,要是让大公主去和亲,岂不是得先和离!
说死了,就是大公主肯,大驸马肯,皇上肯,人家鸣月国还不一定要这个嫁过人的大公主!
让十公主去和亲更不可能了,那可是太后和皇上的心尖尖!
“臣失言,还望皇上恕罪!”兵部尚书吓得直磕头。
“皇上,臣觉得李大人所言是个好法子!”太仆寺少卿常大人出言,“和亲乃一国公主之责,若十公主一人能平息两国战事,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东明皇帝萧庭泓沉默了。
其他朝臣仿佛找到领头羊,纷纷出言建议十公主和亲,有些人甚至希望大公主也能一块和亲。
东明皇帝萧庭泓忽然哈哈大笑出声,原本议论不断的朝臣逐一回归安静,不明这位一国之君在笑什么,更是不知他此刻是喜还是怒。
笑了片刻,东明皇帝萧庭泓止住笑意,站起来问众臣:“各位爱卿觉得朕的身子骨这两年内还能再诞下一个公主不,争取再送第三个公主过去给鸣月国和亲!”
众臣咋一听,吓得脑袋都快埋进裤裆下,早在几年前太医院就诊断出东明皇帝萧庭泓的身子出了问题,不会再有第十一个孩子,如今他这么一提,除了嘲讽还是嘲讽!
众人无声,一点也不妨碍东明皇帝萧庭泓点名:“李卿,常卿,你们怎么又不出声了?”
兵部尚书李大人像个圆肉子一样抖个不停,“皇、皇上,臣、臣不知该说什么好。”
太仆寺少卿常大人擦着狂流不止的汗水,“皇上,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朕却有一箩筐话想跟你们讲。”东明皇帝萧庭泓道,“听闻二位爱卿家中闺女不少,尤其是嫡女闺名响耳,要不朕今日就赐公主之名,改日送到鸣月国和亲去?”
“不可皇上!”兵部尚书李大人急忙哭道,“臣嫡女是臣妻的宝贝疙瘩,要是让臣闺女去和亲,臣妻怕是要一头撞死朝堂之上!”
太仆寺少卿常大人连连磕头:“皇上,臣嫡女是臣老娘的心肝宝贝,送臣嫡女去和亲,臣老娘会打死臣的!”
东明皇帝萧庭泓冷眼看着爱女的两人,恨恨道:“你们不舍得自家闺女去和亲,倒是舍得让朕的闺女去和亲,当真是朕的好爱卿啊,好得很!”
“臣等失言,还望皇上恕罪!”众臣颤抖齐声。
“一帮没用的废物!”东明皇帝萧庭泓气难消地骂道,“堂堂七尺男儿要靠一个小姑娘家去护国,东明国有你们这帮废物不败也得败,要不是朕近年身子骨不行,朕早就亲自上战场杀个片甲不留,还需询问你们这些光长肥肉不长脑子的东西!”
骂了一通,东明皇帝萧庭泓一口气没提上来,疯狂咳嗽不止,一旁的太监又是拍背顺气,又是拿痰盂,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