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四个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司时屿咳嗽了几声,开口了。
“这个病人的手术要等我的手术器械运送回国,还有,把她转到帝城医科大附属医院,我到时候给她做手术。”他急匆匆的交代完,询问直升机在哪里。
宋逐尘亲自带他过去。
病房内,只剩下三人。
宋念厘神色复杂,说道:“洲白哥,这个司医生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他真的可以医治好安安吗?”
程洲白摇头。
“如果他不行的话,目前国际上没有人可以治疗。司时屿的老师前段时间去世了。作为入门弟子,他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其实,他心里头清楚。
宋念安的身体可能撑不住。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采取让念安好好活下去的方式,把她困在了疗养院,很少让她接触外面的世界。
这样的方式不知道是对是错……
程洲白看向宋念安的眼神,并不算清白。
宋念厘叹了口气。
帝城皆知,宋家权势滔天,至高无上。
却不知道内里的苍凉和悲伤。
不一会儿,宋念安醒了过来。
她的神色恍惚,脸色非常差。看到程洲白时却勾起虚弱的笑容,低声细语道:“洲白,你又来啦。”
她的语气很欢悦,肉眼可见的开心。
对于一个自闭症患者来说,能够对其他人露出这样的神情,足以证明她对这个人极其信任。
程洲白拉过她的手,眼神动人。
“等安安病好了,我天天陪着你。我们去欧洲看矢车菊;去港城看夜景下的维多利亚港;去你所向往但是还未去的地方,去看星辰大海。”
他眼里只有宋念安,别无其他。
宋念厘见此,离开了病房。
念安的情况特殊,从小对亲情没什么特别的情感,她冷漠、淡然、对所有一切不屑一顾,永远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有程洲白,是她唯一记在心里的人。
让程洲白陪着,妹妹能开心点。
……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
司柠坐在钢琴前,看着外面的太空,极美的云霞把天空染成了黄色,金灿灿的仿若镀上了一层金。
她打开钢琴盖,试了几个琴键。
随后,流畅的弹了起来,是《菊次郎的夏天》
主旋律婉转温馨。
节奏勤快,带着一丝俏皮。
让人想起乡间的小路,田野里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小孩子们嬉逐打闹,薄荷味的清风拂过,带着夏天特有的浪漫。
夕阳西下时,满头大汗的回到家,妈妈打出水井里冰镇的西瓜,一家人坐在门口的桌子上大口吃着西瓜。
乡间安静,只有虫子叫声,没有城市里汽车尾气的喧嚣,一切都美得刚刚好。
-
宋逐尘打开门,看到这一幕。
他的月亮温柔低头,落日余晖的背景下,弹着俏皮的琴键,仿若能驱散人内心所有的焦虑和疲惫。
他缓缓走过去,不想打扰她。
此时,正好结束。
司柠转头,笑容晏晏,“你回来啦~”
“我们大小姐弹得真好。这个钢琴有福气。”宋逐尘走到她的身边,低声夸奖。笑得没个正形。
钢琴有福气?
还不如说她有福气呢。
私人订制的首德钢琴,100%德国制造,独特的双重复振击弦机,有100年左右的历史的古董钢琴。
“住在这里,有点孤独。”司柠道。
视野开阔。
可却有一种‘万迹人踪灭’的孤独。
宋逐尘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眼底划过一抹黯淡。
随即,他调整好笑容,坐在司柠的旁边,握着她的纤纤玉手,低声道:“是会孤独,但是和你住在这里,只有幸福。”
他语气沙哑,带着情人呢喃的邀约。
司柠并未察觉他的神色。
摇了摇头:“我不太喜欢这里。”
感觉隔绝了所有人,独留自己抑郁消沉。
听到这话,宋逐尘失笑。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大小姐想去哪里都可以,我都会跟着一起去的。”宋逐尘说的深情无比。
情话对他来说,犹如吃饭,张口就来。
宋氏家族庞大,独靠他一人。
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再说了,她也不是那种矫情做作的姑娘,让他做什么乱七八糟的选择。
她只有两个标准:爱与真诚。
“我明天要回去歌剧院了。”
司柠说道。
宋逐尘叹息,“这么快嘛?”
看他的神色,司柠突然摸上他的脸,动作轻柔,缓缓靠近,盯着宋逐尘的桃花眼,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司柠和宋逐尘相处的时间并不算短,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来他的情绪。
现在的宋逐尘……
有些脆弱。
真是离谱,这个词居然会出现在他身上。
可她肉眼所见,就是如此。
强大如神明的帝城太子爷仿佛被打碎了所有的傲骨,此刻正脆弱的坐在自己身边,低声调情。
“我妹妹生病了,有点严重。”
宋逐尘说完,笑了笑。
司柠看他的样子,有些难过。
宋逐尘继续说道:“我不应该把这些糟糕的情绪带给你。”
可他除了告诉司柠,似乎没有别人可说。
这是他唯一愿意展示刺猬肚皮的人。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司柠问。
宋逐尘抬眸,“嗯?”
“我说我可以去看看她吗?”司柠重复。
宋逐尘会心一笑:“好。”
他连夜带着司柠到了疗养院,两人进去。
程洲白还在里面陪着宋念安,他手里头拿着一本旅游杂志,正在缓慢悠扬的读着上面的介绍——
“beachy head,被称为“世界的尽头”,为一处白垩岩组成的海岸悬崖,崖壁呈白色。
悬崖高达162米,是英国最高的海岸悬崖,为着名的旅游胜地,已经有一亿年的历史。
在距悬崖165米的英吉利海峡中,建有一座高43米的 灯塔 。
……
如果有世界的尽头,那一定就是比奇角。”
他嗓音清亮,用的是标准伦敦音。
看到宋逐尘司柠二人后, 他笑了笑。
“怎么又来了?”
问的是宋逐尘,他刚走不久。
宋逐尘拉着司柠的手,说道:“打算让念安见一下未来的嫂子。”
说罢,两人走了进来。
司念安看向两人,眼底陌生一片。
她甚至,都不认识自己的亲哥哥。
之前心理医生说过,司念安从身体本能抗拒亲人的接触。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接触的时间越长越抵触。
这么多年,宋家的人犹如旁观者。
“你好呀,我是司柠。”司柠笑着说。
她拿出自己买的矢车菊,递给程洲白,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继续说道:“听说你很喜欢矢车菊,这束白色的矢车菊送给你喔。”
程洲白看向宋念安,后者眼神疑惑的看着司柠,随后看着白色的花儿,嘴角微微勾起,缓缓道:“喜欢。”
“那我帮你插起来。”程洲白道。
司柠这才发现,宋念安的眼睛和宋逐尘的很像,妩媚的、多情的、让人心神荡漾的桃花眼。
只是她的眼睛没有宋逐尘的桃花眼犀利和骄傲,稍显柔和。看上去毫无攻击力。
“你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