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皓月如盘。
点点的星辉,时隐时现。
夜晚的乡村,除了偶尔传出几声狗吠,或者不耐热的知了在聒噪,显得祥和而静谧。
劳累了一天的农人,带着浑身的疲惫,有的躺在床上,享受着片刻的轻松时光,有的已经沉沉进入了梦乡。
一辆警车,闪烁着警灯,驶入了王家庄,由远而近的警笛声,发出刺耳的蜂鸣,惊扰了时光,也撕碎了许多人的梦。
此时的堂屋里,王义距离周岳琪只有一拳的距离。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马上给我父亲鞠躬道歉!”
王义愤怒如一头咆哮的雄狮,震的院中的桃叶都瑟瑟发抖。
周岳琪看着满眼通红,目光如饥饿的豺狼的王义,不由后退半步。
王义的嘶吼声震屋瓦:“鞠躬!道歉!马上!”他双拳紧握,手上青筋如虬龙般凸起,仿佛蕴含了开山裂石的力量。
骄傲的孔雀,怎么会低下高贵的头颅!
周岳琪迎着王义的目光,昂首挺胸,一双呼之欲出的大白兔,几乎要顶到王义的胸膛:“给一个乡巴佬鞠躬!?道歉?!想都不要想!”她的声音里,透露着有钱人的骄傲与倔强。
能考上顶尖学府的人,都是相当自律的人。
往往一个自律的人,自我克制的能力也是相当的强。
周岳琪在赌,赌王义是虚张声势,赌王义会适可而止!
院子里围观的村民七嘴八舌劝王义适可而止。
毕竟有钱人家,没钱,没权,没势的农村人,确实开罪不起。
王义自然明白村民们的心思,可是若不给周岳琪一些教训,难消他心中不平之气。
为什么穷人生活在生活的底层,终日忙忙碌碌,脚不沾地,却依旧买不起房,看不起病,还得不到社会最基本的尊重!!!
难道一掷千金、纸醉金迷的富豪们,就真的高人一等,就真的比穷人高尚吗?!!!
穷人的呐喊声,应该被听到!
穷人的生存权,应该被重视!
王义心念至此,怒目圆睁望着周岳琪,声嘶力竭道:“最后的机会!鞠躬!道歉!”
周岳琪冷哼一声,嗤笑道:“黔驴技穷了!我就不相信,你一个顶尖学府的大学生,能把我怎……”
她话未说完,王义打断道:“好!好!好!你的勇气让我佩服!”
周岳琪看着王义原本紧绷的脸,舒缓了下来,气势也弱了几分,甚至原本紧握的双拳,也缓缓张开。她的脸上,浮现出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院子里围观的村民,看着王义松开了拳头,也是松了口气,他们真怕王义一拳轰在周岳琪的脸上——若是打掉了两颗牙齿,就构成轻伤,是要判刑的!
为了争一时之气,而导致前程尽毁,这绝对不是一个智慧的选择。
就在众人都以为事情要告一段落的时候!
王义望着趾高气扬的周岳琪,压低声音道:“你要为你的勇敢,付出代价!”
周岳琪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王义低头,轻声道:“好,很好!”
就在周岳琪以为王义要偃旗息鼓之时,王义突然出手,将周岳琪拖拽进了艾有喜的卧室。
“啪!”
房门关上。
“嘭!”
这是结实的木棍顶门的声音。
“你要干什么?……”
“放开我……”
“救命呀……”
“虹姨!救我……”
“啊,疼……”
“你这个流氓……”
“放开我,我道歉还不行吗……”
“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放过我,我还是第一……”
“……”
随之卧室内传出周岳琪的呼救声、挣扎声、哀求声,伴随着衣衫被撕扯破碎的声音。
围观的村民顿时炸了锅——这王义是属鸡的呀,怎么能这样虎!!!???难道是准备把牢底坐穿吗?!
艾有喜看到王义将周岳琪拽进卧室,第一时间大脑是一片空白——平时王义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鸡仔,怎么一下子做出如此出格的行为!!!
她不顾脸上的伤,扑到卧室门上,大声哭喊道:“小义,你可别做傻事呀!你还年轻……”
被打倒在地的一众保镖们,更是大惊失色!他们保护的人,要是被……他们已经不敢往下想,皆是挣扎着起身。受伤较轻的,一把拨开艾有喜,已经开始撞门!!!
只是卧室的门,很厚实,而且被一根木棍顶着,一时之间,三五个大汉,竟然也不能破门而入。
江虹先是呆若木鸡,对于王义如此不计后果的行为,委实出乎她的预料。
这个变故,就如一列疯狂奔驰而刹车失灵的列车,所造成的后果已经不堪设想!!!
警车的警笛声距离王义家越来越近,围观的村民心中皆是升起一种不祥之感!!!
“嘎吱!”
警车最终停靠在了第三辆路虎车的后面,距离王义家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
警车上有三个人。
徐川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今年刚刚二十岁,身形瘦削,辅警的制服套在身上,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驾驶座的胡磊关掉警笛,拉起手刹,解开安全带,望向后排,恭声道:“领导,我们到了!”
胡磊今年四十二了,是西游镇派出所的所长,不过是副的。
他口中的领导,年龄刚刚三十五岁,是正的,叫梁真。据说毕业于国内某知名高校,本来在东江县公安局任职,偏偏要到西游镇这个穷乡僻壤体验生活,为人心思缜密,行为端方不苟。
胡磊对于梁真的空降,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本来他是要把‘副’字去掉的,结果造化弄人,被人截胡了。
此时梁真刚刚点上一根烟——用烟丝卷的那种又冲又壮的土烟。
如豆的火光明灭之间,一股劣质烟草的味道在车厢里蔓延。
胡磊只感觉鼻腔和咽喉一阵难受,下意识要咳嗽,却被他压了下去。
徐川用手掩住口鼻,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梁真摇下车窗,将持烟的手伸向窗外,同时口腔中的烟雾,也吐向窗外。
他回过头望着胡磊,微笑道:“我架子有那么大吗?你可是我们所里的老人了!叫我小梁,或者名字都可以!”
胡磊强忍着咽喉蠢蠢欲动的咳嗽,恭声道:“领导,那怎么行!萝卜不大,长在辈上!”
梁真向窗外又吐了一口烟雾:“你和徐川先下去看看!”
胡磊和徐川赶紧推开车门,双脚还没有落地。
梁真吐出一口烟雾,又道:“以后不是特殊情况,晚上进村就不要鸣笛了!费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