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磊走了。
容絮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握过龙鳞刀的右手还在微微颤抖。
山绥绥也懵了,没想到容絮还真能下手,她上前道:“容絮,你没事吧?”
容絮摇头,轻声道:“绥绥姐,我是不是做错了?”
容絮现在记忆混乱,脑海中只有关于玄兰的片段,那一瞬间,她不明白,为何要决绝的打伤郁磊,那把刀上的鳞片是郁磊的?
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一条龙才会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逆鳞送给他人?
山绥绥摇头,“大祭司,你没有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无论是怎样的选择,只要不违背本心就好。”
祁天睿道:“容絮,我为你和涂山部落算一卦吧。虽说我的预言推演能力及不上将离,但也算是能窥见一二,总有帮助。”
“好”容絮答应道。
祁天睿取出初到秘境那天在河边捡到的三个贝壳,他闭上眼睛,双手合拢,心中默念所想,将贝壳放置地上六次。
“居然是”祁天睿道:“否卦”。
“这作何解?”容絮问。
祁天睿面色不好,顿了一会说道:“拔茅茹,以其汇,小人势长,君子势微,天地否,不汇不通。”
“听上去不好”容絮眼神飘忽。
她深陷诡异的秘境,无法破局。
前是部落劲敌,后是不见底的深渊。
打伤师父,离经叛道。
未来一片迷雾,还有比这更糟糕的时刻?
祁天睿转念一想,“也许是好事,我们现在呆在谷底不要紧,所谓否极泰来,逆风翻盘,这不正是我们……一直走过的路吗?”
“是啊”周绍聪也回过味来,“容絮,你一直运气都很好,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险境都没事,这一次也一定能破局”。
容絮浅浅笑了。
“报——大祭司”。
几人说话间,部落的人上前来禀报。
“说”
“近几日天降异象,雷电颇多,有好几处密林都出现了野火”。
“野火?”容絮喃喃道,心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抓不住。
“报——”
另外一名部落的勇士上前禀报。
“大祭司,刚才巡逻的时候,发现有人往深渊那边去了。”
容絮站起身来,“看清楚什么人吗?”
“没有,大祭司已经交代过涂山部落的人不能去深渊,应是不知情其他部落吧”。
“嗯”容絮心道‘深渊那边我做了业火封印,就算有人靠近,也走不下深渊’。
“等等”容絮想起那道冲天的火焰,“加强部落防卫,禁止任何人靠近深渊,有情况立刻来报”。
“是,大祭司”勇士答应着,规矩退下。
“祁少,你怎么看?”容絮问。
祁天睿:“依着卦象上来看,小人当道,就算再怎么乐观,我们现在的处境依旧不好,燧人族的首领老谋深算,我也猜不到他的意图”。
此刻的燧人部落。
燧人燃端坐在主位上,看着来人,眼皮轻抬,淡淡道:“交代的事情办妥了?”
“嗯”下方的勇士跪地说:“首领,按着您的吩咐,找了三个天生魂魄缺损的奴去了深渊,有两个承受不住深渊的火焰被烧死了,还有一个在边缘,带回了一簇深渊火焰。”
说话间,一个身着粗布的奴隶上前,他的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在回来的路上下过一场细雨,他的衣服和身躯都被雨水打湿了,只有他手中那簇燃烧的火焰,依旧红得耀眼。
“很好”燧人燃坐直了身体,吩咐道:“带下去严加保护”。
勇士说:“首领,我不明白,深渊火焰是大祭司的手笔,是鬼火,凡水不能灭,若是受到大祭司能力,可能会给部落带来灾难,我们要这火有什么用?”
“哈哈哈”燧人燃站起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笑着说:“不就是玩火,我们燧明国一族崇尚火神,识火用火上千年,她一个黄毛丫头还想斗过我,天真啊”。
大祭司,不管你是何方神圣,这一次,我都要让你见识到轻敌的下场。
让你看看你创造出来的火,如何变成吞噬你的深渊。
火光印着燧人燃的瞳孔,却照不亮他心里的黑暗。
接下来的三天,涂山部落与燧人部落的战事没有任何进展。
周绍聪带着部落的勇士多次与燧人短兵相接,胜败参半,燧人氏在部落周围设下了很多陷阱,稍不留意就会陷入困境,周绍聪也不敢贸然进攻。
与此同时,容絮看着屋外,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顷刻间乌云压境,瓢泼的大雨落下,黑色的天空中蓝色的闪电蜿蜒,伴随着更大的惊雷。
雷声由远及近,容絮心头一颤。
声音距离她很远,却又很近,雷声好像比前两天的更凶。
原来这就是天雷劫?
不知道逆鳞回归的龙能不能挺过这一次的劫难,若是过不去……
容絮这样想着,却又在心里很快否定了放弃的想法,在她的心中,郁磊是无所不能的,他一定能撑住。
在这场雷劫之下,他们都深陷其中,她的伙伴,秘境中无数部落的民众,所有的人,都无法独善其身。
若是到了最坏的打算,容絮不敢去想,劫难的场景会是什么。
容絮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将离嘴角渗血,倒在她怀中的模样,将离分明疼痛受苦,却还在微笑着祝福她:“愿我的妹妹生活平安顺遂,有所爱之人,有所想之事。”
容絮睁开眼睛,却没有一滴眼泪落下,她喃喃自语:“将离,我没有眼泪,无法感知,我也不明白,所爱究竟是什么,若是你还在我的身边,你会告诉我怎么做?
你会保下所有人吗?
你会为了所谓的伙伴,为了部落素不相识的普通人抛下一切。
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静默的屋子中只有容絮的声音,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如果这一卦是否,是低谷,是不见底的深渊,那么泰什么时候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