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启禀皇后...六皇子...陛下...陛下带兵进宫了...”
“轰！”
此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直接将三人镇住。
尤其是甄尧，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守城官呢？我派往南门的两万大军呢？他们都是死人吗！”甄尧怒吼道
“这...回国舅，他们...他们一看到陛下，直接就开城投降了...”
“...”
甄尧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名太监，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们都是御林军，是我父皇的亲军，你指望让他们对我父皇出手？哈哈哈...你莫不是疯了吧...哈哈哈...”
听着武斌那带着眼泪的狂笑，甄尧面如死灰的瘫坐在地，显然也是认命了。
“嘭！”
就在这时，一道剧烈的踹门声响起，武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凤鸾宫。
看着躺在地上笑着哭的武斌，以及那瘫坐在地，满脸绝望看着自己的甄宓，武靖眼中神色极为复杂。
有愤怒、有悲痛、也有一丝莫名的情愫。
可是当他看到甄尧的时候，那悲痛立刻变成了愤怒。
“来人！”
“在！”
“将甄尧押入死牢，听候发落！”
“诺！”
走上来两名士兵，直接将甄尧拖了下去。
或许是知道自己不可能被赦免，甄尧一个字都没有多说，只是满脸呆滞的被拖走。
看着躺在地上，如同尸体一般的武斌，武靖直接怒声吼道：“站起来！我武氏子孙，就算是死，那也要堂堂正正的死！”
听到武靖的怒喝，武斌蓦然睁开眼睛。
身形踉跄的爬了起来，而后哭笑着看着武靖，声音嘶哑的质问。
“我还算是武家的子孙吗？啊？或者说...父皇可有当我是武家的子孙？可有当我是皇后的嫡子！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告诉我，我是皇后的嫡子，我的身份高贵。
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我，还有一个人比我的身份更高贵，他就是我的大哥，当今太子。
小时候不懂，只觉得大哥好累，要学好多东西，还要时刻受父皇的督促。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忽然明白了，父皇之所以对大哥严厉，那是因为他是太子，他是未来大燕的继承者。
而我！这皇后所生的嫡子，就活的像是一个笑话一样！
明明我才是皇后的嫡子，明明我的身份更加高贵，凭什么我不是太子！凭什么我要被一个舞姬之子压在身下，永世不能翻身！”
“住口！先皇后也是你能污蔑的？太子之母乃是我的结发之妻，是与我相濡以沫、患难与共的妻子！
倘若不是为了我的大业，先皇后就不会自尽，太子之位，无人能够动摇！”武靖怒喝道
“那我母后呢！是你称霸天下的棋子吗？！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以正妻之位待之，后来平定天下，就成了弃子是吗！？
你有想过我母后吗？你知道她在后宫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你有想过我吗？我也是你的嫡子啊！可是你当我是什么？大棋子生下的小棋子吗！？”武斌声嘶力竭的嘶吼道
听到武斌的嘶吼，武靖身形一晃，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似乎都站不住了。
好一会，武靖稳住身形，可是他的眼睛却没有看向武斌，而是看向了一直坐着没有说话的甄宓。
此时的甄宓神色哀怨的看着武靖，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久久没有说话。
可是那脸上落下的数道泪痕，却也说明了她此时的内心。
武靖越过武斌，一步一步的朝着甄宓走去。
而后来到甄宓身边，慢慢的坐了下来。
武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甄宓，二人相对无言，就这么互相对视着。
许久...
“宓儿...”
一声宓儿，直接让甄宓趴在武靖的身上放声痛哭，似乎要将这二十年的哀怨全都发泄出来一样。
“朕...确实有愧于你。可是...你要相信朕，朕从来没有将你当做是棋子，只是...
只是朕亏欠先皇后太多太多，多到已经将朕的心都填满，无法再装下第二个人了。
可朕是喜欢你的...朕是喜欢你的啊...
这么多年，朕从来没有亏待过你，赏赐更是每年不断。
难道...这还不够表明朕对你的心吗？你还要怎样？难道一定非要朕将太子之位给斌儿才叫看重你吗？”
武靖老泪纵横，双目赤红的看着甄宓质问道。
甄宓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武靖，而后轻轻伸出手，将武靖眼中的泪水擦拭。
“陛下...自从当年臣妾看到你，就已经对你倾心。
这么多年，臣妾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能够与你像先皇后那样，琴瑟和鸣...伉俪情深。
臣妾不需要让斌儿当太子，甚至可以不要这皇后之位，臣妾只要陛下的心能够防在臣妾身上，哪怕...哪怕只有先皇后的一半也好，臣妾也就知足了。
可是这么多年来...臣妾尽心尽力的治理后宫，就是为了陛下能够多看我一眼，能够当面夸我一句。
可是换来的...却只是那一堆堆的死物。
我不要赏赐，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陛下...难道这个心愿过分吗？过分吗...”
武靖闻言，只觉得心脏被人揪住，久久无法呼吸。
如此心痛的感觉，上一次还是二十多年前。
“呼...”
武靖捂着胸口，面色悲痛的低下了头。
许久...
“对不起...朕...愧对于你。”
听到武靖的道歉，甄宓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
仰着头看着上方，眼神慢慢变得朦胧。
恍惚间，她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英姿飒爽的将军，正在朝着她招手。
“能够换来陛下的一句歉意，臣妾知足了...倘若...有来生...我不想嫁给你了...我想...做你的妹妹...最起码...无论何时...无论多久...你对我的爱...都是永恒的...噗！”
突然，甄宓口吐鲜血，仰面倒去。
武靖反应过来，一把将甄宓抱住，面色骇然的看着口吐鲜血的甄宓。
“不！皇后...你不能死...朕不会杀你...你为何要自寻短见啊！啊？太医...传太医！”武靖抱着甄宓大声吼道
“来不及了...”甄宓虚弱的说道
“臣妾服用的毒药，就是毒杀许褚将军的毒药，就算是二位神医在此，也是无用...”
武靖闻言，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你这是何必呢...”
甄宓看着武靖，而后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
“陛下...臣妾不求能够保住甄家...臣妾只求...放过斌儿...让他...做一个普通人吧...好吗...”
“母后...”
武斌跪着朝着甄宓爬来，满脸的泪水以及后悔之色。
直到此时此刻，他真的后悔了。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从国舅的话，为什么要跟着国舅造反。
如果没有造反，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自己的母后也会一直留在身边。
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怨恨，似乎都已经烟消云散，最后的最后，剩下的只有亲情。
可是现在，最爱他的母亲就要死了，这让武斌的心里产生了极大的恐慌。
哪怕直到此战战败，甚至自己的父皇进宫，他的心里都没有这种恐慌。
但是现在，看到自己的母亲口吐鲜血，马上就要不久人世，他的心里真的后悔了。
“母后...你不要离开儿子，儿子错了，儿子后悔没有听母后的话，儿子再也不敢了...母后...你不要离开儿子啊母后...”
武斌抱着甄宓的腿，放声痛苦，哪里还有当初指点天下的样子。
“斌儿...”
甄宓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武斌的头，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
“你...你是母后今生最大的骄傲...以后...就剩你一个人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知道了吗...母亲不在了...没人做你爱吃的桂花酥了...你要是实在想吃...就找一个会做桂花酥的姑娘...成亲吧...”
“母后...母后...”
“陛下...”
甄宓艰难的转过头，一脸哀求的看着武靖，等待着武靖的回答。
武靖紧闭双眼，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朕...答应你...让斌儿做一个普通人。”
听到武靖的回答，甄宓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个笑容很美，像极了二十年前，她看到武靖之时的美。
“多谢...陛...下...”
最后一个字落下，甄宓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母后...母后！！！”
武靖抱着甄宓的尸体，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对甄宓有恨、有怨，也有爱、有亏欠。
此时人死情消，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烟云，消散不见。
“来人。”
“在！”
“将皇后安葬入皇陵，再将六皇子押入大牢，听候...处置...”
“诺！”
...
过了许久，武靖这才步履踉跄的走出凤鸾宫。
“陛下。”
“何事...”
听到武靖那嘶哑的声音，诸葛亮的心也是一痛。
虽然不是主人公，但是他也能够感受到武靖的悲痛。
“回陛下，徐荣将军自尽了，自尽之前，他让臣带句话给陛下。
他说...徐荣不辩是非，相助六皇子反叛，罪不容恕。
他不求陛下放过他，只求...只求陛下放过徐家。”
听到诸葛亮的话，武靖顿了顿，而后声音低沉的回了一句。”
“知道了...”
着着，武靖再次朝着前方走去。
“陛下，还有一事，先登营统领刘义，他...他想要见一见陛下。”
武靖顿住脚步。
“他在哪？”
“在大殿。”
没有多说一句话，武靖转身朝着大殿走去。
...
“陛下驾到！”
一进门，武靖就看到了跪在里面的刘义。
看着浑身是伤，身形狼狈的刘义，武靖的脑海里顿时浮现了当年他第一次看到刘义的场景。
那时的刘义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只因为他是汉室宗亲，且有一把特制的环首刀，这才得到武靖重用。
后来，刘义接连先登，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以说刘义的官职，是他用命一次又一次拼下来的。
武靖对于刘义的器重，丝毫不亚于高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现在...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刘义，武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刘义...”
“陛下...陛下！臣...愧对陛下啊...”
“刘义啊刘义，你让朕说你什么才好啊...”
“陛下...臣...臣只是奉旨行事啊，臣是奉了旨意才会领兵入京，也是奉了旨意才会与叛军血战。
可是...可是臣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臣就变成了叛军了呢...
臣冤枉...臣无罪啊！陛下！”
看着老泪纵横的刘义，武靖的脸上也是闪过一丝悲痛。
他当然知道刘义说的是事实，别说刘义了，那些叛变的将领之中，大多数都是不知情的，只不过是奉旨行事而已。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奉了虚假的旨意，他们就成了叛军。
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刘义，事到如今，朕也救不了你。不过...朕可以答应你，保全你刘家，让你的子孙后代，能够安稳度日，不受牵连。
至于你...你自尽吧...”
说完这句话，武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殿。
身后，刘义看着武靖离去的背影，突然放声大笑，而后大吼一声：“谢！陛下！”
而后站起身，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
“嘭！”
听到身后的响声，武靖顿住脚步，而后再次朝着前方走去。
...
...
...
几日后。
“奉，天承运，大燕皇帝诏，曰：甄尧罪大恶极，通敌叛国，罪不容诛！更是煽动六皇子谋反，牵连皇后，罪加一等！现判处无极甄氏，株灭九族，不得姑息！张建叛逆，判处满门抄斩！六皇子斌，受奸人煽动，然自身也有罪责，现除去皇室身份，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回京！皇后甄氏，自尽谢罪，不再追究，现葬入皇陵。叛将雷厉、楚明、楚林判处腰斩之刑，满门抄斩！....蒯良、蒯越、蔡勋、张昭、张紘、崔琰、董昭、司马朗判处腰斩之刑...满门抄斩！”
...
“奉，天承运，大燕皇帝召，曰：追封许褚为骠骑将军，护国公，加封太保衔。....”
...
“奉，天承运，大燕皇帝诏，曰：羌族谋反，罪无可恕，命张飞、关羽、于禁领兵三十万，出兵西羌，平定叛乱！”
...
...
...
叛乱平定，天下再次回归安定。
只不过安定的代价，却是有些太过巨大。
此战之后，大燕未来数十年再无出兵远征的可能。
而出兵西羌的这一战，应该就是武靖在位的最后一战。
武靖的目的很简单，借助此次羌族参与叛变，一举收复西羌，让大燕的版图再进一步扩大。
只不过...在武靖下达这个旨意之后，身为九嫔之一的昭容玉娜，在宫内悬梁自尽。
...
“奉，天承运，大燕皇帝诏，曰：天下安定，百废待兴。
即日起，封诸葛亮为尚书令。
封庞统为侍中。
封步骘为中书侍郎。
封荀恽为吏部尚书。
封法正为户部尚书。
封张松为礼部尚书。
封郭淮为兵部尚书。
封魏宏为尚书省左仆射。
...
封欧阳锋为大理寺卿。
...”
“奉，天承运，大燕皇帝诏，曰：封贵妃蔡琰为皇后，淑妃香秀为贵妃。”
...
...
...
“奉，天承运，大燕皇帝诏，曰：天下取士之法，弊端颇多，有才之士难有出头之日。朕决定，施行科举之策，以考试选拔天下英才，入朝为官。钦此！”
...
...
...
伴随着此次叛乱，武靖的科举制度成功实施。
那些势力强大的家族，要么被屠，要么削弱，已经没有能力威胁朝廷。
还有一些则是武靖跟太子的心腹，就算有些微词，也会全心全意的为朝廷办事，施行科举之策。
就这样，在朝中百官上下一心的发展之下，大燕的实力日益强盛，人才越来越多。
一年后，西羌被攻破，大燕版图再次扩大。
而后，武靖下达旨意，将北方草原一分为二，左侧定为蒙州，右侧定为北州。
建立州府以及县城，以此来稳固大燕北方。
次年，设定西羌为西州，设立州府，派兵五万镇守。
至此，大燕国土面积提升一倍左右，威势无二。
...
洛阳，御书房。
“陛下，戏少师求见。”
“宣。”
“诺。”
很快，满头斑白的戏志才来到武靖面前。
“臣，叩见陛下。”
“行了，就你那老胳膊老腿的，还是别行礼了，坐吧。”武靖笑着说道
戏志才嘿嘿一笑，也不推辞，直接在一旁坐了下来。
“你可是好一阵子没来了，怎么，出事了？”
戏志才闻言，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着武靖，而后缓缓说道：“陛下，臣今日前来，是有两件事要禀报陛下。”
“两件事？慢慢说。”
武靖神情带上一丝严肃说道。
“这第一件事...臣...请辞高老。”
此话一出，武靖批阅奏折的笔立刻顿住。
“告老？你才...”
刚要说出口的话，骤然顿住，因为武靖突然想起来，戏志才已经六十五岁了。
别说戏志才了，就连他自己也五十四岁了。
缓缓放下笔，武靖叹息一声，有些落寞的说道：“是啊，你也老了，是时候退休了。朕...也老了...”
戏志才抬起头，微笑着看着武靖。
“正所谓光阴如骏马加鞭，岁月如落花流水，人哪有不老的道理。
自古新人替换旧人，我们这些老东西不退，新人哪里有出头之日呢？
臣老了，精力不够了，是时候让出着锦衣卫指挥使一职，让给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