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散落,凌乱地掉在许成安面前的地板上。
许成安不敢置信地看着摊开来的文件,他哆嗦着嘴唇,手不可抑制的颤抖着,捡起地上的文件,使劲地睁大眼睛,大概地看了一下文件的内容,生怕自己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陆寒枫微微侧身,一手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自己衬衣上的袖扣,把袖口微微地往上翻折起来,嗓音带着漫不经心的意味。
“据目前所知,这些年来,人口失踪案每次出现的时机都很巧合,每一次都能够恰好地跟魔匿组织的异动同步进行,你说,这是意外呢?还是蓄意而为呢?”
“你手上看到的这些,都只是显露出来的冰山一角,那么多条人命,你还要继续助纣为虐吗?”
话音落下之后,许成安脸色惨白,双手紧紧地攥着手上的文件,力度之大把文件都捏成了一团。
脑子乱糟糟的,让他一度混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深吸口气。
“你刚刚说的这些不都是你的猜测吗?你没有确凿的证据,才会让我看这些东西,说到底,你还是在试探我。”
许成安还没蠢到那个地步。
陆寒枫把这些调查出来的人口失踪案给他看,无非就是在诈他。
但是......也是为了能够给他减轻罪责.......
只有他向陆寒枫坦白幕后之人的身份,及时止损,才能以功相抵部分罪过,减轻一点自己身上的罪责......
可惜,他不能。
也不会。
陆寒枫冷眼看着许成安,“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让你如此神魂颠倒?”
许成安瘫坐在地上,因为刚刚心急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于是他缓慢地呼吸着,声音有些虚弱,“你不用再试探我了......我是不会说的......”
陆寒枫眯了眯眼,“你还真是油盐不进!”
听到这话,许成安勉强地扯了扯唇角,仰着头看向陆寒枫,露出一抹笑意,“谢谢枫少的良苦用心,但是很抱歉,我回不了头了。”
是他辜负了陆寒枫的一片心意.......
但是,大错已经铸成.......
死罪难逃,才抵得上他犯下的罪孽.......
他的这条贱命,迟早有一天要还给那些牺牲的战友的。
气氛安静了好一会儿,许成安打起精神来,勉强笑了笑,可是那张布满血污的脸让他此刻的神色并不好看。
“枫少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陆寒枫的黑眸沉沉地望着他,然后启唇:“今天来这一趟,该知道的我都猜到了,现在我只想知道,当初安陌为何会跳崖!”
说起这个来,陆寒枫就心存疑惑,但是心脏更多的是钝痛感。
如同凌迟一般,一刀一刀地割着他的心脏。
尤其是安陌讲述那段过往经历时的平铺直述,很多细节都被直接过滤掉了。
但是,陆寒枫知道,那一晚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以安陌的个性,又怎么会采取这么极端的方式。
竟然会选择跳崖这样的方式......
听到陆寒枫的质问声,许成安瞳孔猛地一震,眼神闪烁了一下,而后闭了闭眼,压下心底冒出来的痛意。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咬紧牙关,嗫嚅着嘴唇,发出了一丝颤音。
“我给她下了血蛊......”
一句话,好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
公寓里。
吃完了药之后,安陌的身体有些沉,但是睡得有些不安稳。
加上昨晚睡了一夜,睡得已经够多了,所以这一次倒是没有睡得很久,就逐渐醒了过来。
安陌睁开眼睛,眨了几下,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待思绪回笼,才转头环顾四周。
陆寒枫不在。
于是安陌起身,去浴室里用温水洗了把脸,然后下楼。
楼下,姜广浩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时刻注意着楼上的动静。
这会儿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条件反射地往楼上看去,就看到安陌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针织上衣,黑色牛子裤下来了。
安陌见到楼下只有姜广浩一人,于是问道:“他呢?”
姜广浩急忙上前,“公司那边有急事,少爷先去公司了,安小姐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我。”
安陌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信没信,“带我去找他吧。”
姜广浩有些心急,但是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安小姐,少爷处理完事情,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要不在家等一下?或者我现在打电话给少爷,让少爷回来?”
“不必了。”
话音刚落,姜广浩以为安陌放弃了,于是正准备松口气。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了安陌冷不丁的话语。
“我们直接去找他。”
姜广浩还想说点什么,但对上安陌那双清冷得有些黑沉的眸子时,顿时消了声。
安陌何其聪明,肯定洞悉了他蹩脚的借口。
所以,他便也不做过多的挣扎了。
路上,姜广浩多次注意着安陌的神色,想发短信提醒一下陆寒枫,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直到车来到陆寒枫的公寓。
趁着下车的简短缝隙,姜广浩加紧时间打字,给罗文轩发了一条简略的信息,然后就紧跟着安陌进了别墅。
......
地下室里。
许成安的那句话好像有回音似的,好像在这房间里无限地扩大着声音。
炸得陆寒枫的耳朵嗡嗡嗡地响,脑子都有片刻的眩晕。
下一秒,陆寒枫如同发疯一样,上前蹲下,伸手揪着许成安的衣领,把人扯了过来。
陆寒枫的眼睛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迅速充血,变得异常的猩红,如同染血一般。
“你他妈竟然给她下了血蛊?”
在陆寒枫身上从未出现过的嘶吼,此刻却震耳欲聋般。
不复往日的冷静自持和风度翩翩。
一向矜贵淡漠的人在此时目呲欲裂,连教养都顾不上了。
粗话都飙了出来。
许成安被人拎着,呼吸有些不顺畅,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对......”
“老大当晚就发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