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站在门口处,看着那扇紧闭着的门,都是一脸凝重的神色。
郑乐生的低语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几人离得近,都听到了,尤其是那语气里蕴含的委屈让房凌和郑乐生都怔愣了一下。
他们似乎也没想到向来大大咧咧性格的郑乐生这会儿心思会这么的细腻。
房凌看了他一眼,然后上前,张开手臂抱了抱他,轻声安慰着:“别担心,陌儿心里有数,这事还得她自己去解决。放心吧,他逃不掉的。”
“哼!小爷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郑乐生哼了一声,显然还是心里有气没处发泄的样子。
虽然这样子有点小孩子气,但是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是很担心安陌的。
陆寒枫站在一旁,背靠着墙边,长腿倚着,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凌和江子安对视了一眼,没有去打扰他。
大家都很清楚,这件事总得有始有终,因谁而起,因谁而终,他们作为“外人”,都无法插手其中。
有些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总得有个明确的交代了......
......
包间内。
安陌进来之后就环视了一圈室内的布局。
包间倒是一贯的简约风,没有多余的饰物。
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浓郁的烟味,有些呛鼻。
安陌微微的皱了皱眉,走进去,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男人的身形修长,微微弯腰前倾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脑袋半垂着,气息低沉,像是有几分郁郁寡欢的颓废。
西装革履,连领带都一丝不苟地别着,已然是一副社会上的精英模样。
只是男人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憔悴,嘴边的细小胡渣冒了头,像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料理,显得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欠佳,颇有些疲惫不堪的落魄样子。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当看到眼前之人时,男人的瞳孔猛地一震,惊愕让那双原本失神无色没有聚焦点的眼睛猛然间睁大,然后直直地看向安陌,眼里浮现了似惊恐,又似不安,又像是无措,又似乎是欣喜和解脱等的神色。
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明明是短短的一瞬间,那一眼的目光所蕴含的意味却是复杂万分。
两人,一坐一立,对立着。
似乎从安陌进门的那一刻起,也就注定了他们两个人只能是楚河汉界的两方,只能走向兵刃相向的结局。
安陌站在原地,距离男人不过五米的距离,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然后就径直朝着一边的单人沙发走去。
安陌漫不经心地坐了下来,一腿抬起叠放在另一腿上,身子微微后仰,一手垂落在沙发扶手上,另一手垂下的指尖随意地动了动。
大佬的坐姿,气势上的压制一秒就尽显无疑。
男人看到安陌走近,眼神紧紧地黏在她的身上,视线随着她的移动而转动。
男人此刻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原本放在双膝上的双手有些紧绷,交缠在一起,随后紧紧地攥着布料,甚至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不安惶恐,开心释然,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让他一瞬间感慨万千,可是面对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女孩时,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千言万语像是堵在了喉咙里,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安陌自顾自地坐下来之后,锐利的视线扫过桌面上那堆积着灰烬的烟灰缸,然后视线上移,扫过男人那愈发不安的脸庞,才淡淡地开口,“我该叫你一声陈总呢?”
顿了顿,安陌才继续开口:“还是该叫你许成安呢?”
闻言,男人顿时更加的不知所措,一下子就像是被踩着尾巴一样站了起来,站在安陌的面前低垂着脑袋。
一个大男人这会儿因为一句话变得畏畏缩缩的,与那一身彰显气质的西装一点也不搭。
室内的气氛似乎随着安陌的那两句话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空气里弥漫着的冷气扩散开来,足以化成冰渣直击男人的心脏。
男人突然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竭力地遏制住脑袋深处划过的那股子疼痛与悔意,连呼吸都变得紧张急促起来,像是踹不过气来的样子。
从心脏处传来的疼痛让他手足无措,站在那里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全身泛着冰冷刺骨的寒意。
寂静的包间里唯一能够听到的就是男人那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带着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安陌无视他的无措和不安,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说着,“这一年来,看来许总过得还不错,环天集团的步步高升,许总可谓是功不可没。”
男人没有搭腔,只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神色冰冷疏离的女孩,眼眶通红,泪水在里面打着圈。
透过那层泛着水光的薄雾,男人看到了女孩那张美艳的脸上带着冰霜,顿时心脏一瞬间就疼得无法呼吸。
突然,男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那声响是实打实的闷响,双膝跪地,身板挺得笔直。
男人的嘴唇动了动,才微不可闻地小声喊了一句:“老大......”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桌面上的烟灰缸被女孩随手抄起,朝着他的方向扔了过来。
男人躲都没躲,身板背脊挺直,额角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烟灰缸从男人的眼前滑落下来,跌在地上,“啪”的一声巨响,摔了个粉碎。
过重的力道带着凌厉的气势,男人的额角处被砸开了皮肉,这突如其来的疼痛甚至让他的脑袋都有片刻的晕眩,眼前阵阵发黑,连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但是他仍然跪得笔直,腰杆未弯半分半毫。
温热的鲜血瞬间就从伤口处流躺下来,染红了男人的眉目,红得刺目。
很快,满脸的鲜血顺着男人的脸部线条滴滴答答地流淌着,糊了他一脸。
浓郁的血腥味在密闭的空间里弥漫开来,夹杂着之前的烟味,刺激着安陌的感官,鼻尖的铁锈味争先恐后地进来,胃里的恶心感一阵阵翻涌上来,都被她竭力压制下去。
“你不配......”
男人定定地跪着,连脸上的鲜血都不敢动手擦一把,刚刚抬起的脑袋听到女孩的冷言冷语又瞬间耷拉了下去。
那张本就苍白的脸在这一瞬间更是白得吓人,唇上的血色都已经褪尽,只余下一片狼狈不堪的苍白。
安陌随意地甩了甩自己因为失控而发麻的手,额间传来的刺骨疼痛,让她忍不住抬手按住了眉心,紧闭了一下双眼,才把那股尖锐的痛意强行压了下去。
......